明道学院里有一本老旧的棋谱,不知南宫明先生是打哪儿得来的。几年前的某天早上,他笑嘻嘻地走进来对学生们说:“你们这帮后进学子,每每论及前人事迹,总是牙尖嘴利不留情面。说什么要是我的话绝不会犯这样的错,一定会做得更好。老先生们明明比你们见多识广,你们却要说那只是活久见的缘故,扬言假以时日必定更加出色。现在为师我有棋谱一本,本想自行研习,以弥补我棋艺不通的遗憾。你们向来目中无人,现在我就给你们表现的机会,与我一同学习下棋,看看到了最后,究竟谁更胜一筹,如何?”
先生一番话激起了学员们的兴趣。就这样,北胡镇学院里,新设了一门棋艺课程,任教先生和学生们一样,基本上都是初学者。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但还是有不少人未曾入门,方友臣便是其中之一。老师大概是看准了他不会下棋,所以总是拉着他一起来对弈。方有臣出身贫寒,不懂风雅之事。每次坐在棋盘边石凳上,被迫和南宫明先生摆谱,他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而更糟糕的是,平常喜欢指指点点的同学们,看到是他们俩弱鸡下棋,觉得没意思就各自去歇息了。周围十分地冷清,方有臣想要脱身也找不到机会。
今日午休时间,方友臣和南宫明先生又开始下棋了。彼时,老师思索了许久后,慢悠悠地落了子。方友臣见状,松了一口气,心想:我终于等到你了。于是啪的一声,忙将棋子砸下,催促说:“到你啦,请,请,请,老师!”
方友臣对这一手谋划已久,现在见有戏,觉得胜算很大,不由得笑出声来。然而这时候,他却听见了一声叹息。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玉人也似的女孩子,正踮脚站在桌子边看他们下棋。吴欣这小丫头长得水灵灵,娇滴滴,好像一朵花儿似的。乍看之下,不咋像土生土长的西北女孩,不过面部轮廓干净利落,倒是凸显出了几分倔强,一如那颗粪坑石般的吴岩。
方友臣俯身笑嘻嘻地问:“小欣,你不回家吃点午饭吗?是不是家人忙过不来?要不要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谢谢,我不需要。哥哥一会来接我,我可不能乱走。”水遥常说她哥哥很蠢,吴欣原本不相信,现在她倒是见识到了。这人棋错一着,马上要落败了,吴欣在一旁看着,强忍住不说出来。
不一会,方友臣强忍住喜色,故作懊恼地说:“哎呀,哎呀。老师。是我输了。”
这时,吴岩不声不响地从学堂后门走过来,躬身向南宫明说了声:“见过先生”,然后便拉着妹妹的手离开。方友臣连忙追上去,满脸不悦地说:“吴岩!你这来了又走,也不打声招呼,太不够朋友了,枉我还这样记挂着你。”
吴岩头也不回地说:“啊,是吗?费心了。”
方有臣见他爱理不理的,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拦住对方,说:“那个……难得你有空,要不我跟你切磋一下?”
“我现在没这闲工夫。”吴岩摇头说。
吴欣摇着吴岩的手,笑吟吟地说:“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我一直等着你呢。”
此时,三人走在庭院中的回廊上。潇潇风声中,学院竹园内寒蝉声时断时续。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从竹园里走出,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迎面而来。吴欣正跟哥哥聊学院里的琐事,看到来人就立马止住了话头,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向那些姑娘们打招呼。可是,那些女孩子们聊得正欢,没有心思理会,嘻嘻哈哈地谈笑着,头也不抬,眼神不丢地走了过去。
吴岩看见妹妹一脸落寞,方有臣那见怪不怪的样子,忍不住转身说:“那边的几位同学,请稍等一下!”声调不高却在庭院里回荡开来,竹林那边传来的蝉鸣声霎时间没了。
那六位女同学听见有人叫唤,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三人。为首的一个身穿大红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