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哈哈哈,然后就,然后就……
听到这没有半点笑意的笑声,白忘冬转过头朝着他看去。
米常捂着脸哭笑,不住地摇头。
有些事情,每回忆一次,就是在撕开一次伤疤。
笑了大约十几秒之后,米常缓缓放下手,整个人双目无神地朝着白忘冬看了过来。
“然后……师妹就死了。”
平淡的声音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听到这句话的白忘冬眼睛微眯。
这个结局……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无能的人什么都保护不了。
周成画和米常的师妹就是被巨大的浪潮给一口吞掉的人。
故事的开头决定了故事的结尾。
这两个人相爱的剧本,只有悲情才是最适合的基调。
艺术来源于生活,是因为生活本身就极具戏剧化。
“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周成画和周家决裂,二十多年未曾归家?”
“是。”
米常点头。
“动手的人是谁?”
“成画的哥哥,周成棋。”
“琴棋书画里的大哥?”
“是他。”
没有理会米常此刻那低落的情绪,白忘冬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
突然,他手指一顿,回想起了一件事,扭头看向米常。
“你的师妹是被用什么样的方式给杀掉的?”
听到白忘冬这句话,米常就像是彻底憋不住了一样。
他捂着脸,将头狠狠低下。
眼泪从五指间流出,用那哽咽的声音艰难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活埋。”
“连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给埋了。”
坑杀。
卷宗上记载,魔骨宗护法周成画,最爱坑杀老人孩子。
所以如果代入到周成画的视角当中,试图去理解这个人的内心活动。
那么这个举动对周成画的意义也许就是……
“我没办法见到我的孩子出生,没办法与我的娘子白头偕老,我的一切都被葬在了那个坑里……”
白忘冬低声呢喃。
“所以,嫉恨,埋怨……”
如此大的执念,周成画回到了苏州,那他所求的是什么?
复仇?
祭奠?
还是了却过往?
都不像。
若是真的有这份心,那他早在魔骨宗最为鼎盛之际就应该回来才是。
拖了二十多年才想到了给这段往事画一个句号,是不是有些太迟了一些。
深情也许是真的,但左右为难也是真的。
无能是真的,懦夫也是真的。
莫非真的只是回来祝贺自己的老父亲过八十大寿?
那这个理由简直苍白的一塌糊涂。
“周成画除了你之外,在苏州城还有何人能称得上是好友?”
“好友……”
米常身体微微一顿。
他放下手,表情有些迷茫。
“也许,千食客的俞老板,能算得上是一个吧。”
千食客。
俞顺。
是他。
白忘冬从椅子上缓缓站起。
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他脚步停下,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身朝着米常看去,目光涌动。
“你师妹……叫什么名字?”
“宁绮兰。”
米常头也不抬地开口道。
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绮兰,奇兰。
是一朵在风雨中被碾落成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