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秋不语,周颂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她不懂。
“你既然知道是有阴谋,为何还配合?”
周颂年抿了口茶水,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叹道:“不想死在阴暗的牢里,找个景色宜人的地方也不错。”
“你可以不用死的,借此机会,你便逃了,天涯海角任你去,只要不继续回玲珑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改过自新……”
“改过自新?!”
周颂年打断了许宛秋的话,看她的眼神透着一些莫名的笑意:“我何过之有?皇帝屠杀了我们一族,我报仇,何错之有!”
“可是你杀的都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你属下的玲珑阁杀了多少无辜,你让为你们卖命的人犹如傀儡,你们这么做,和当年的皇帝举止有何区别?”
许宛秋不认可他的话,他可以报仇,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应该滥杀无辜!
“我只是清扫了挡路的而已,我报仇有什么错,你说逃,我可以逃,我带着你逃,如今阁里药老已死,你来顶替他的位置刚刚好,玲珑阁的人都是可怜的人,族人被杀,居无定所,整日过得跟过街老鼠似的,我们……”
“你自己曾经的痛苦,不是向他人挥刀的理由!”
许宛秋打断他的话,忍着气焰试图劝解他:“你不能用曾经的遭遇和受难做借口,然后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正义化!他们可怜,不是单单是因为族人没有了,更是因为仇恨被无限放大了,吞噬了原本该有的理智和良心!”
“你不曾受过罪,自然可以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周颂年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但听不听得进去,也已经无关紧要了,不远处已经传来马蹄声。
许宛秋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她不曾受过罪?!
想来可笑,她受的罪,如今都不知应该向谁讨回。
自幼的孤独、颠沛流离、最信任的人给她下了致命的毒,至亲父母就在跟前却不能相认,更不能侍奉相陪在左右。
思绪烦乱,话到嘴边她却咽了下去,她知道,她说不动周颂年。
“你看,人来了。”
周颂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下看。
许宛秋低头见到来的竟然是贺北羽,他不慌不忙,甚至让人在楼下搭了个遮阳的架子,他坐在下面悠哉悠哉的扇着手里的折扇。
“他怎么来了?”
这论抓人,也是刑部吧?
“他,凑热闹吧。”
周颂年放下茶盏,抬眼看她:“你说吧,要我怎么配合?”
“郡主让人以你的名义救我出来,你也将计就计的过来这里与我汇合,想必,你们都各自有打算的。”
说罢,他撑着脸琢磨了一下:“郡主喜欢沈行知,嫉妒你,要借众人的手杀了你,这个我知道,但,你为何要配合她?”
许宛秋没想到他都猜到了,原本是想借郡主之手救他出来,然后她将计就计演一出死局脱身,他逍遥天地间,改过自新以后不作恶。
可没想到,他即便出来了,也不能活下去,她忘了,贺北羽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到大牢,更不可能让他活着逍遥天地间。
他知道的太多了,他的行为和一切都会影响玲珑阁,也会影响贺北羽的计划。
他原来一开始就知道了。
许宛秋看着他,心底不免一阵悲凉:“你当真,不再想条活路?”
周颂年摇头:“与其苟且的活着,不如有所值的死了。”
不是他不是想活,她方才说的也没错,仇恨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和良心,他即便活着,也只想复仇,更何况,他死了会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