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远曲道长带着淡淡的视线在静逸身影上停留了片刻，有些犹豫。但心中经过一番思忖，他还是开了口：“殿下，江湖渺茫，危险重重，不如早些回君都才是。”
这些本不应该由远曲道长一个修道之人多过问，况且到他这个年岁与顿悟境界，凡尘一切事物早已看淡。
然而，瞧着眼前这抹柔弱的身影，回想到钟离湲原本的生活应是养尊处优的，而如今却如浮萍一般在乱世漂泊，无依无靠，远曲道长便不禁心生动容怜悯，忍不住去劝她。尤其是今日的那一掌，简直令他心惊。别说今日遇险的是钟离湲了，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寻常女子，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听到这话，钟离湲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将竹杯从唇边拿开，面无波澜，微微抬起眼睑看了远曲道长一眼，略略勾唇，声音平淡低缓：“危险？君都难道就不危险？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莫名流落江湖。道长的好意，我知道，但那里确实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既然殿下如此说，贫道便不再多言。”虽只不过相处了几日，但远曲道长却是看出来了，他眼中的公主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还略带强势，她的成熟稳重似乎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钟离湲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里已空的竹杯，突然将眸子睁大了几分，浅淡的视线落在远曲道长的脸上，久久不曾离去，话看似说得随意自然，却是经过了酝酿，故意而问：“道长可知我母族？”
纵然远曲道长平日里处事不惊，但在听到这话后的一刹那，他的神色还是变了变。二十多年了，这在君都可是一大禁忌，无人敢提。
感受到钟离湲那浅淡而又隐隐带着锐利的视线依然在自己脸上徘徊，远曲道长握拂尘的手紧了紧，眸光有些闪烁。沉默片刻，虽开了口，声音却有些发涩：“赫赫有名的项氏家族，贫道自是知道。”
钟离湲神色一变，看来封白悦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初只听封白悦与万一齐两面之词，其实她还是不太相信。刚刚便刚好想起了此事，而那个也许知晓当年实情的人又刚好在眼前，她便想从远曲道长这里佐证一番。
此事还不能问得太过直接，因此钟离湲故意换了一个角度问，不曾想得到了相同的答案，确实是项氏，真不知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族。
远曲道长此刻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这简短的一句话却泄了天大一个秘，将他们刻意隐瞒了钟离湲十五年的身世给说了出来，这是君都中一个心照不宣的禁令，然而久居凌居观的他却并不知情。
远曲道长只以为他眼前的公主已知晓所有事，刚刚故意提起也不过是为了暗示项氏家族所蒙受的冤屈，以说明她不想回君都的缘由。
钟离湲依旧一脸平静，话语像是在陈述：“那道长应该见过我母亲吧？她应该也去凌居观上过香。”
“项姑娘她……”
“凌姑娘，可伤到哪？”
远曲道长刚开口说出几个字，便被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他只好闭口不再言语，扭头寻声望去。在前方黯淡的火光中，白郁霜踏着轻快的步子正大大方方走了过来，身上的银饰在风中清脆作响，似一串悦耳的妙音。
远曲道长回过头给了钟离湲一个眼神，提醒道：“殿下好好休息，贫道先过去了。”
钟离湲暗自叹息一声，回以远曲道长点头一笑。这想要从远曲道长口中套出的话，终究还是没套出个所以然来，心头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能够证实大致身世，这便够了。不过通过远曲道长的话，她可以肯定一点，侯府中的那位夫人果真不是她生母，而与左丘继的仇也是真的。
想那远曲道长常年身居凌居观，所知道的应该也不多，能说出这些已是不易。至于其他，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