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钟离湲便不再多劝,她觉得她似乎也没有那资格去多管他人的事。况且,换位思索,若是她背负着封白悦那样的仇恨,也许做出的事会比封白悦还要疯狂。
未经他人苦,却盲目劝他人善,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的行径。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他人,以此来显示自己品格的高尚纯善,那样的人才最虚伪,令人生厌。
钟离湲只希望封白悦能够先安心养好伤,复仇之事不要过于冲动冒然,以免做出不自量力之事。当然,还有一点,不要再将她卷进去,而封白悦也能够寻到自己真正要找的人。
午后的阳光明媚,凤儿坐在案几前独自一人摆弄着棋子,而钟离湲则是靠在门边,呆呆的看着满院梧桐叶。落叶从未被清扫过,任它堆积,时间流过,便是钟离湲眼前所看到的这副场景。
封白悦在榻上躺得久了,心中逐渐生出了些许烦躁,便穿上外衣走出了几日没出过的卧房。她这几日并未见过凤儿,此刻突然瞧见这里竟还有个小孩,心中倒是产生了几分好奇,不禁将凤儿多瞧了两下,眼神竟难得柔软了许多。
感受到身旁有人驻足,钟离湲没有侧头去看,但她知道是封白悦,便带着自语般的话语说道:“看来恢复得不错,都可以出门了。”
“这孩子是何人?”封白悦问道。
钟离湲依旧不曾回头,望着前方的眸光略显略显涣散,她淡淡回答:“凤儿,是万一齐的女儿。”
自从那日万一齐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而凤儿却安安静静,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每日自得其乐,照顾她的就一个丫鬟。
两人无言,在门口待了良久,随后钟离湲站直身子,向屋内而去,并淡淡丢下一句:“你的伤还没好,还是进去吧。”
凤儿见两人向她走了过来,便指了指案几上的棋盘,凤眸中忽闪着几点星光,向封白悦询问道:“姐姐与风儿一起对弈如何?”
软糯的声音似乎瞬间钻进了封白悦的心间,竟使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钟离湲从未见过的笑来。
“姐姐不会,凤儿自己玩吧。”封白悦柔声细语。而就连她自己似乎都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这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笑。
瞧着眼前这一幕,钟离湲倒有些讶然,这与到处寻仇的封白悦,可以说完全判若两人。
见封白悦拒绝,凤儿瘪瘪嘴,眼帘微微一垂:“那好吧。”
封白悦心头一软,不经意便问道:“你母亲呢?为何一人在此?”
“我尚未见过娘亲呢,爹爹找了娘亲许多年,依旧不曾有消息。”提到这,凤儿是一脸的失落,随后又补充道,“爹爹说,他是我出生时见到的第一个人。”
钟离湲心下不禁微微一叹,想不到,凤儿竟都未曾见过自己的母亲,这样小便经历单亲独处。这似乎就如她自己的经历一般,从小便没有父亲。不对,她是没有父亲,而凤儿只是与她母亲失散了,本质还是不同的。
而封白悦从小便失去了父母,听凤儿说起这样的身世,她心中动容,看向凤儿询问道:“你娘亲叫何名?如若有机会,我定帮你找。”
“栖羽。”与封白悦对视,凤儿满脸认真,说出自己母亲的名字,随后换来了封白悦一个郑重的点头。
然而钟离湲却觉得这名字异常熟悉,回想一下,竟发现依旧是那幅画上出现过的字。听闻那幅画乃是延陵楚十岁所画,但与万一齐的年岁比起来,时间线对不上,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不过万简阁都寻不到的人,她们想要寻找,又谈何容易?钟离湲觉得封白悦许下这样的承诺,似乎有些不妥。她觉得,做人不应该对自己难以做到的事,轻易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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