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云候的五个子女,也就只有他们兄妹两依旧住在府里。而钟离湲也才回君都没多久,因此,偌大的府邸在以往显得分外冷清。不过即使如今钟离湲回来了,府里也不见热闹多少。
就连钟离湲都觉得奇怪,在这样的男权封建王朝中,其他王公大臣皆是妻妾子女成群,而她却不曾见云候纳有半个姬妾。据她了解,他们五个子女皆是云候正妻何氏所出。至于那些关于她身世的传言,她没兴趣去在意。
“湲儿,这半日,你去了何处?”钟离沐缓缓走下台阶,向钟离湲迎了过去,随后顺势接过钟离湲手中的伞,走到檐下后才交给锞儿。
钟离湲瞧着眼前这双满是宠溺的眸子,不由得便放缓了语气,言语中多了丝温度:“琴斋,想去见见那日送我琴的男子。”
“看,发丝都湿了,大病初愈,当心再次染上风寒。”钟离沐抬手抚了下钟离湲那散落肩头的几缕发丝,转而又问道,“可曾见到了?下次要出去,告诉我就是,我陪你。”
钟离湲长睫微微一颤,略略摇头:“不曾。听掌柜说,此人已离开君都,只能等到以后有缘再见了。三哥,等很久了吧?先进屋吧。”
跨门而入,跳跃的灯火在两人身上撒下了一层薄薄的暖晕,随即有立于角落的婢女上前侍候,却被钟离湲一抬手而挥退了,只留下简单的两个字:“上茶。”
两人来到案几前坐下,沉默了一下,在钟离湲正不知该寻个什么话题时,钟离沐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话语中夹杂着几分神秘,说道:“这个送你。”
钟离湲将目光从锦盒上轻轻扫过,挑眸看向钟离沐,狐疑道:“这是?”
钟离沐看了钟离湲一眼,浅笑不语,示意钟离湲瞧向他手上的动作,随后将锦盒打了开来。
钟离湲循着钟离沐那低垂的目光望去,盒子里面竟是一个纹路清晰,线条流畅的古铜色手镯,手镯上镶嵌着几颗豆粒大小的绿红两色的玉石,给她一种很强的中国少数民族风的气息。
“很精致的镯子。”钟离湲轻轻颤动了两下长睫。
钟离沐点了下头,取出镯子后,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说道:“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手镯,可瞧见了内侧的这个小按钮?只需轻轻一按,它便可变作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我一好友从西域带来的,世间仅此一只。他原是说何也不肯交换的,可最终没能抵住我的威逼利诱。”
他为钟离湲演示了一遍后便顺势帮她套在了腕上,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知你以前便对这些物件感兴趣,况且这镯子也确实精妙稀罕,因此无论如何,三哥也会为你得来。”
“你等我这样久,就是专程送这镯子给我?谢谢三哥,我很喜欢。”看着钟离沐在一旁耐心讲解,钟离湲勾勾唇角,鼻梁处竟有些发酸,心头如同落下了一片羽毛般,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里面有轻轻的舒适,还有酥酥的暖,以及一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其他。以前的她,似乎从未体会到过这些,或许这就是感动吧。
听到这一声谢谢,还有那挂在她唇角略显僵硬的浅笑,钟离沐心头竟是兀的一涩,这还是儿时那个时常缠着他撒娇的妹妹吗?
如今怎会对他如此的疏离冷淡,不仅是对他,甚至是对一切事物都表现得漠不关心。她从前的天真烂漫哪去了?这该是受了多少苦楚与委屈,才会有这样的转性?
望着那双清冷平淡的眸子,钟离沐眼中交织着不忍与酸涩:“湲儿,你我兄妹之间,还需如此生分吗?”
这是钟离湲发自内心的笑,然而这个笑在他人看来,终究还是生涩了些,只是她自己不曾察觉到罢了。从前,守着她的商业帝国,一颗心早就冷了。如今想要突然暖起来,似乎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