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眼中蕴含着失望。
她坐在屋里,朝着门外望去。
那一眼,她看见大儿子跪在那儿、低着头的模样。
同时,她也看到他无欲无求,逐渐塌下去的脊梁。
他是魏家的儿郎,表面可以上善若水,宁静致远,但骨子里必须要像一头狼一样,去争去抢,去维护魏家的利益。
历代以来,权势之争就是这般残酷。
她先是魏家的主母,其次才是一个母亲。
近身婢女已经察觉到夫人的情绪变化,小心地劝慰道:“夫人,大公子只是一时……”
“让他进来。”
哪怕这个时候,魏夫人依然冷静克制。
有什么事,母子二人可以关起门来商谈,若是就让他跪在外头,一来不合规矩,二来让府上的人看了笑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魏夫人额角直突突,轻轻捏了捏,想要迅速放松下来。
婢女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
她神情异常地转告。
“夫人,大公子说……您不答应,他就长跪不起。”
魏夫人冷着眸子,“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院子,他要跪,便由他跪着!”
婢女还想再劝说几句,但触及夫人那脸色,一时悻悻然了。
屋外。
魏家大哥跪了一个时辰,宁栖梧才得到消息过来。
她试图扶夫君起来,可后者即便煞白着脸,也不肯起来。
“夫君,你这是何必呢,就这样跪着,岂不是让母亲被人误解吗?你先起来吧……”
“栖梧,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你且回屋待着。”
宁栖梧怔了下,旋即暗自冷笑。
怎会与她无关?
他要放弃一切,就是逼着她也要跟着放弃。
她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顺利嫁到魏家,不是为了跟他吃苦受罪、两袖清风的!
宁栖梧心里愤懑不已,面上却表现得贤良淑德。
她温声细语地劝了夫君许久,实在劝不动,才转而求见婆母。
但是,魏夫人没有见她。
宁栖梧怕婆母心软,亦或者对大儿子失望透顶,真的要将魏家交给另一个儿子。
于是,她马不停蹄地去求见老夫人。
老夫人听说大孙子正跪着,心疼极了。
她晓得的,玠儿那身子骨才将养着,不能受累。
可尽管连老夫人都出马,那母子俩依旧谁都没退让一步。
眼瞅着大孙子几近昏厥,老夫人急得强闯进儿媳房中,戳着拐杖质问。
“你已经把一个儿子逼上绝路了,今儿还要再毁了一个吗!
“我若是你,就会成全他俩。
“想要的那个,你不给,不想要的那个,你非要强塞给他,你这是自个儿招来的麻烦!”
魏夫人恭敬地面对婆母训斥,面上却一片理智,像那无波无痕的湖水。
等老夫人说完,魏夫人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
“母亲,另一个已经毁容了,如今这个局势,玠儿哪里还能推脱他那份责任?
“除非……他死。”
她被逼得说出这种话,乍一听“恶毒”的不像一个母亲,却显出她不容商议的决然态度。
这话落入不同人耳中,反应也不同。
魏家大哥眼神哀痛,仿佛自己被剪断翅膀,困在那牢笼里,怎么都飞不出去了。
他也恨自己没有早些和母亲坦白心中所想,以致连累了二弟,害得对方容貌已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