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门前,金彦云亲自迎昭华下马车。
“入宫这样久,也无人来传话,我还当你要宫中用膳……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昭华轻抬眼皮,显出几分无力。
“我没事。许是累了。”
她眼睛微红肿,哪怕掩饰得再好,金彦云也能看出她哭过。
不过,他没有细问。
过门槛时,昭华脚下一个趔趄。
金彦云立即抬手扶住她。
“当心。”他声音温和,内含关切之意。
昭华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多谢。”
金彦云微笑着,“你我在外便是夫妻,何须如此生分客气?”
她僵硬地点头,“说的是。”
尽管心里再难受,昭华面上也能佯装出笑容。
女子温婉恬静,男子温柔款款,两人倒真像是恩爱夫妻、蜜里调油。
当下一阵风吹过。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辆马车。
那马车车帘被揭开一条缝,里面的人视线透出,从缝隙里观望着府门前的新婚夫妇。
瞧见那么情意绵绵的一幕,男人俊美的脸愈发苍白。
他想过所有可能,唯独没想过,她真会喜欢上金彦云……
喉间一股腥咸直冲颅顶。他放在膝头上的一只手紧握成拳,青筋与骨节相间,分外凌厉。
可他的眼神又显得凄寂荒芜。
随着他放下帘子,隔绝外头那刺眼的一幕,马车也缓缓驶动。
魏府。
白九朝得知魏玠外出,这颗心便一直悬着。
人回来后,白九朝就等不及要安排施针。
魏玠坐下,自行解开外衣,脸上并无多少血色,眸中也无神采。
仿佛一切在他眼里皆是死物似的。
回想起侯府门前那新婚燕尔、郎情妾意的场景,他神情恹恹。
那银针扎进他皮肉,他全然没有感觉。
渐渐的,他眼前有些模糊。
“公子!”白九朝意识到不对,立马出针封住他穴位。
噗——
一口黑色的血涌出喉咙。
这之后,魏玠就失去了意识。
“老先生,主子怎么了!”陆从赶紧将人扶住,心急如焚地问。
白九朝没有空解释,继续又快又精准地下针,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叫人敛声屏气,不敢多言。
一个时辰后。
白九朝对着床榻上昏迷的魏玠,直摇头。
“我之前将余毒封住,防止其蔓延。
“哪成想,今日这一遭,毒性又不受控。
“公子这双眼睛,只怕……”
说起这话,他如鲠在喉。
“眼睛,眼睛怎么了?”陆从颤声追问,有种猜到却不敢相信的怯意。
白九朝医者仁心,不想把话说死,可又不能给他人莫须有的希望。
公子的眼睛,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寻常人若没了眼睛,都是件憾事。
何况天资绝绝的魏玠。
白九朝无比怅惘。
陆从整个人失了魂似的,浑身颤抖,无法站立得稳。
他抓住白九朝的胳膊,央求。
“怎么会这样!不……不可以,老先生,您一定要救救主子,您知道的,看不见,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求您,求您了!”
说着说着,陆从哽咽落泪了。
魏家不需要一个瞎眼的家主,朝堂也不需要一个瞎眼的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