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锐没有死,最后还是活了过来,但也是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之后才起来的。
朱玉的毒药非常厉害,确实也没有留下任何解药。
在最初的几天里,翁锐就像是被活煎在滚烫铁板上的一块鲇鱼,翻来覆去的不停蹦哒、折腾,人完全处在一种失忆、昏乱、癫狂的状态,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像在跟地狱里无数的小鬼搏杀,声嘶力竭,阴森可怕,直到一次次昏死过去,才可获得片刻的安静。
但这种安静并不能保持太长时间,稍微恢复清醒一点,那种难以名状的苦痛即刻又被体内的毒激发出来,再次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景象惨不忍睹。
从朱玉离开,莫珺一直就守在翁锐的身边,沌信和袁渊袁岳兄弟也一直守在床前床后,天工别院其它人也都惶恐的站在门口或者不远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对此束手无策。
他们非常明白,以朱玉的能耐,她要想让翁锐死,这个世上恐怕就没人能救得了他,如果她没想让他死,那也用不上别人插手,况且对朱玉用的毒他们一无所知,就算看着翁锐死去活来的折腾,他们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莫珺看着翁锐此痛苦难当,而这一切又是完全由自己引起的,她死的心都有了,她宁愿受苦痛的是她自己,但这种痛苦永远无法替代,翁锐折腾,她跟着折腾,无数次她想在翁锐痛苦折腾的时候近身安抚他,都被翁锐浑厚的内力震开,差点受伤,几天下来,已经满脸泪痕,头发散乱,花容失色。
好在几天过后,翁锐毒发折腾的症状慢慢减轻,间隙也越来越长,甚至可以有一段比较清醒的时候,莫珺除了伺候他吃喝,剩下的就是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翁锐还硬撑着尽量去安慰她,但这种安慰有数次也被再次毒发的痛苦所打断。
到了七日以后,翁锐身上的毒终于不再发了,他自己运气查看,全身经脉也没发现任何异样,以为朱玉所施之毒毒性已经过去,但随后却发现他身上开始不断长出一些红疹子,这些疹子越长越多,越长越大,大的几乎有米粒般大小,几乎遍及全身,连脸上都没有放过。
开始翁锐以为这只是散毒的皮肤反应,但随着这些疹子越长越大,还不断的溃烂,随即带来的就是奇痒难忍,虽说通过运功能够压制一些,但往往到最后还是弄得他心烦意乱,干脆就不再管它,任由奇痒肆虐,浑身上下被抓得到处都是血印,情状比前面更惨数分。
莫珺曾劝过他,要他自己配点草药止止痒,但翁锐执意不肯,他只是说这是他该受的,玉儿要他这样,他就一定要这样,这样才能使他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这次的奇痒发作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三天光景,奇痒渐渐过去,溃烂的疹子也开始结痂,再过得两天,结的痂纷纷脱落,连带而下的是一块块饱受折磨的皮,等全身的痂脱尽,人也实实在在的褪了一层皮。
从中毒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过去了,尽管受尽折磨,但最后也算有惊无险,安然无恙,所有的人都替翁锐高兴,莫珺更是觉得终于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但翁锐此时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沉默。
已经不痛不痒的翁锐并没有恢复以前的活力,整个人就像一个放蔫了的茄子,没有一点生气,除了吃饭和上茅房,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内,躺在床上,连功也懒得练。
莫珺知道,翁锐和朱玉的这道关,没有这么容易就能过去,她有耐心等着他自己走出来,所以面对翁锐的沉默,莫珺表现得出奇的静,她只是适时的出现在他跟前,照顾他的起居,从不主动打扰于他。
翁锐这次不光是身上褪了一层皮,他的心里更是脱了一次厚厚的痂,他想了很多,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跟他想得不一样,眼前一片迷茫。
我真的错了吗?
这是翁锐清醒之后一直反复不断问自己的一个问题,也是最痛苦的一个问题。
他爱玉儿,甚至超过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