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央半坐半躺在暖阁里的大炕上,背靠着一个鹅黄色的大引枕,左边坐着恩姐儿,右边坐着楚姐儿,衣裳半敞,露出青青紫紫的肩头和锁骨,瘀血含在皮肤底下,看上去更显得恐怖。
赵嬷嬷瘪着嘴巴,眼睛里泛着泪光,拿着一小瓶药油,帮钟未央涂在淤青的地方。活血、散瘀的药油涂在皮肤上,既有薄荷的清凉感,又有一种火辣辣的触感,两种感觉混在一起,像光芒的闪烁一样,飞快地跳跃着,一闪一闪,一下子清凉,一下子火辣!辣气一来,钟未央就忍不住“嘶嘶”地吸着冷气。
恩姐儿眼泪汪汪地看着,小模样委屈极了,用小手轻轻地摸摸钟未央的耳朵,像是在安慰。楚姐儿把乳牙咬着下嘴唇,乖乖地不吵不闹,小手拿着帕子,在钟未央额头上擦着汗。钟未央这会子真是既想笑,又想哭。
涂好了药油,钟未央把外裳轻轻拉上来,觉得头晕、疲惫,临睡前,她吩咐赵嬷嬷道:“给松月安排两个小丫鬟服侍,她耳朵痛,应该不能嚼东西,记得让郭厨娘给她熬一些精细的菜粥。”
“少夫人放心,我都会安排妥当的。”赵嬷嬷心情难受地回答着。
钟未央对恩姐儿和楚姐儿笑着眨眨眼,然后含着笑意,脸颊微微地朝左侧偏着,呼吸很微弱地沉入了酣睡里。
孙嬷嬷朝恩姐儿伸来胳膊,想抱她出去,恩姐儿抿着嘴巴,目光防备地瞪着孙嬷嬷,不肯走。孙嬷嬷不敢弄出响动来,怕吵醒了钟未央,便只能站在一旁,陪恩姐儿一起守着。
楚姐儿坐在一旁,灵巧地把钟未央腰间的三阳开泰玉佩解了下来,拿在手里玩,但并不吵闹。她的乳娘只能随她的心意,根本不敢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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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在钟未央的主持下,已经有了结果,但庄嬷嬷并不敢去告诉大少夫人,怕大少夫人动气。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问问元嬷嬷的意见。
她在元嬷嬷的屋子里等着,并不敢去国公夫人跟前露面。吩咐了一个小丫鬟,去给元嬷嬷传话。
过了一小会儿,元嬷嬷就急忙赶了过来,一见面,就担心地问道:“大少夫人怎么了?”
庄嬷嬷连忙摇头,拉着元嬷嬷在桌旁坐下,悄悄地道:“不关大少夫人的事,我是为了九少夫人的事来的。”
“九少夫人?有什么事?”元嬷嬷十分疑惑。
庄嬷嬷凑在元嬷嬷的耳朵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一边说,她的脑海里就一边回响着钟未央走之前做出的那番安排:“钜哥儿和泽哥儿闯了祸,罚你们俩禁足七天,扣除两个月例钱,面壁思过半日,斋戒三天!另外,需抄写二十一张道德经!至于乳娘和丫鬟的事,我不插手管,庄嬷嬷,就由你来处置吧!两个哥儿虽然顽皮,但是如果有乳娘和丫鬟陪在身边,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汪二媳妇和婆子们这次做事很利索,我十分满意,晚饭前记得一起来平蒙院领赏钱。”
庄嬷嬷心里十分犹豫,因为她觉得自己今天没有把事情办好。一切都是九少夫人在发话,她们就只是听着吩咐。等泽哥儿和乳娘、丫鬟承认后,钟未央也没和她商量,就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安排。庄嬷嬷见钟未央处事这么果决,她心里便很不踏实,甚至还有些担心,怕九少夫人心存怨气,把这事牵连怪罪到大少夫人身上,引得两妯娌之间有隔阂。总之,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两个哥儿,还有那些丫鬟和乳娘,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十分妥当,要既能让钟未央满意,又不会连累大少夫人,还必须合情合理。
庄嬷嬷今天头脑有点恍惚,可能是被吓的,也可能是累着了,更可能是因为大少夫人没有吩咐话下来,使得她心里失了主心骨。她们之所以能做贴身嬷嬷,并不是因为她们有多么精明、能干,而是因为她们忠心、细致、安分,她们平时做的最多的还是照顾主子的日常起居,以及照顾小主子。不管她们做什么,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