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惊初跟人来到“事发地点”时,小倩正急得啪嗒啪嗒掉眼泪。
她苦着脸:“是那个小孩跑来撞了我,我才不小心推倒了那尊摆件,主要责任真的不在我……你们可以调监控。”
但小孩那位暴发户气质的爹,只蛮不讲理扔下一句“谁让你自己没站稳,想告我随时奉陪”,就拽着熊孩子大摇大摆离开了。
服务员还是一脸为难的表情:“抱歉,小姐,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这件雕塑不仅是装饰品,同时也对外出售,人为损坏按规定的确是需要照价赔偿的。”
祝惊初走近,看了眼地上碧玉质地的碎片,在小倩之前率先开口,问:“你们那边由谁负责处理这种事呢?”
“是值班经理。”服务员答道。
“那方便带我们去见见经理吗?”
“当然!我这就带您二位过去。”服务员松了口气,忙不迭领着人往办公室走。
如果知道接下来会遇见谁,祝惊初想,她宁愿自掏腰包,拿钱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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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办公室内。
酒店副总、房务主管、前厅经理以及值班经理四人站成一排,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主位上那位散发出的冷峻气息。
这是集团总部派来的人,据说是本市另一处新开度假酒店的负责人,顺道过来视察他们的业绩。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夹着扉页,看似随意浏览,可报表每翻过一页,几人后背就更添一层薄汗。
他越是久不作声,他们内心越是忐忑,室内分明暖气充盈,人却止不住两股战战,几乎都不敢喘气儿了。
毕竟,作为海宇集团旗下的奢华系品牌,他们的年报相比其他城市的同品牌酒店,实在有些惨淡。
更何况,这一年来他们客诉率也高得出奇,总部下来的罚款通报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室内空气几近凝固时。
副总暗地里拿胳膊肘碰了碰房务主管,无视对方的苦瓜脸,眼神威逼对方做了出头鸟。
“江、江总,”房屋主管谄笑着,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您这一天舟车劳顿,要不先上我们为您准备的行政套房,好好休整一晚?”
前厅经理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不如明天再……”
“再”怎样没说完,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众人条件反射地噤了声,安静两秒后,都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能在此时打断这场无声酷刑,解救他们于水火的,一律默认为活菩萨——哪怕此时敲门的是条狗,他们都巴不得抬进来当祖宗供。
值班经理清了清嗓,扬声问:“什么事?”
“周经理,今天晚宴的客人不小心打碎了公区的陈列品,过来和您商量赔偿的事儿。”服务员一板一眼地回。
周经理愣了愣,悠长地“啊”了声,实则视线转移到办公桌后,打算看男人脸色行事。
这一看,却见男人不知几时从文件里抬起了头,正盯着桌面上的显示屏出神。
就那样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神情叫人捉摸不透。
周经理反复咂摸了下。
不说话,是不想理会这种琐事的意思吧?
他张了张嘴,正想把人打发走,却听沉默少言的男人开了金口:“让她进来。”
是她,不是她们。
可惜没人听出其中微妙。
几人当然不知道,显示屏一角赫然是走廊的监控画面。
正如他们也不会知道,画面右后方那张脸,让他发疯般记挂了多少年。
周经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很快扭头冲着门口道,“进来吧。”
直到此时,江涣的视线才从面前的显示屏,落到了那扇门上。
乌沉沉的黑眸好似一潭沉寂百年的死水,终于泛起了一点儿波澜,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刹那的情绪波动,快得让人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