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骤然被人用力衔住,楚越一惊,低下头去看,却见黛玉猛地支起身子,眼睑微睁,眸底尽是未来的及消散的恐惧。
他一颗心不知怎的酸软下来,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怕,醒来就好。”
须臾,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迷茫的双目渐渐清明,黛玉放下紧紧捏在掌心里,结实有力的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不动声色道:“林姑娘是谁?”
“……”
楚越那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和之前的几次一般无二。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心底直冲上来,她转过身子决心不再理他。
方才那场梦里,灵秀隽雅的宅院门口挂着“林府”二字,气势恢宏的船只上挂着“林”字旗幡,还有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被人称作“林大人”。楚越又在她梦醒之际,口中直呼“林姑娘”,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怀疑的种子渐渐破土而出。
黛玉忍不住捏紧拳头,在留有痛意的后脑勺上重重锤了几下,可还是无果。脑海里明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她就是抓不到任何线索,那种感觉卡在心里不上不下,令她焦躁难安。
渐渐地日头西落,他们如愿找到一处村庄。
村里的人大多朴实善良,刚踏进进村的羊肠小道,楚越方才透露出想要借宿的想法,在高大榆树下乘凉的几位老人,就不约而同上来招呼相邀,真真是热情似火。
考虑到黛玉,楚越应了一位老妇人的邀约。她的儿子儿媳在寻阳县里务工,家里就住着她的老伴和一位小孙女,加上两个人也不算什么。
老夫妇俩的儿女常年不在家,平日里应当也很少见到外人,对楚越和黛玉两个,是越看越欢喜。不仅安排好可口的饭食,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换了套干净的。
吃过饭收拾好一切后,就到休息的时间了,老人家中的房舍较多,他们两个便一人占了一间。
屋内灯火如豆,气氛静谧,本该是睡觉的好时候,可这些日子的疑问,却一直压在黛玉心底盘桓不去。她躺在床榻上,身体虽疲累不堪,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明日需得早起赶路,若是不好好休息,身体定会受不了。正着急时,她突然想起,那夜破庙里楚越给她数羊的办法,便努力摒弃杂念,在心里慢慢数了起来。
这法子果然有效,不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起来。可就在她要彻底进入梦乡之前,不知怎的,空空的脑袋里像是突然冒出来根琴弦,还蓦然断开。
黛玉来不及思索个究竟,睡意就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她再扛不住,脑袋一歪就彻底睡了过去。
月沉星落,朝日初升。
屋外头一声鸡鸣响起,楚越便从梦中醒来。他已经有几日不曾好好地睡过床,此时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难免沉溺其中,怎么都不愿起来。
可事实上,今日可是必须要在寻阳县关城门之前赶到城里,容不得他有丝毫耽搁。
为了不扰老夫妇两人的清梦,他蹑手蹑脚地从房里出来,准备出去洗漱。哪成想,刚出去就瞧见老夫妻俩正走到门边,手里拿着农具,想来是要下地去的。
他们看到楚越,也不多说什么,指了指桌上的碗盘,就出门去了。
碗盘里放的是粗粮面点,和几样咸菜。楚越坐在桌前,就这咸菜,一口一口吃着窝窝头,对于老夫妇两人的收留,心中十分感念,就想留下点东西再走。
可这会他不仅身无分文,就连玉佩、香包一类的东西也没有,拿什么去报答人家。思索了好一会,他捏了捏袖子里的布包,犹豫了好几回,还是没把它拿出来。
最后,竟是狠了狠心,将脖子上一直带着的一块玉牌卸下来,悄悄放在老人家的床榻上。
一切妥当后,楚越便起身去敲黛玉的房门,准备叫她起来用饭,可直敲了好几遍,都不见里头有任何应答。他心里发急,恐是出了什么事,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