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竟是林如海的奶嬷嬷安氏,她如今年事已高,早就安心呆在林府颐养天年,今次却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了。
贾母额角突的一跳,意识到林家人此行的不对劲来。
“原来是你,上回见你还是敏儿成婚之时,如今竟都过去二十几年了。”
而坐在贾母身边的黛玉,此时已是泪盈于眶。自来京城后,她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林府的人了。
“老太君还记得老奴,是老奴的荣幸。这回老奴是奉海哥儿之命,专门来京探望咱们家小姐的,顺便捎上给各家的中秋节礼。”
安氏先回了贾母的话,这才转过头看向黛玉。这个她亲手接生出来的女孩儿,小小的一团坐在那里,眼里的泪光点点,看的安氏一颗心,像泡在坏了的酥酪里,又酸又涩。
“小姐……长大了些,比幼时要白上许多。”
黛玉也站起来,朝安氏福了一福,哽咽到:“嬷嬷依旧年轻,只是多了些白发。”
因诸人都在场,两人默契地打过招呼,便不再寒暄,只等结束后好单独相见。
刚好趁着众人都在,有些事还是得当着面说才对。
“我们小姐借住贵府打搅,已有两年多了。老爷往往想起,都感叹自身还正值壮年,却要老太君帮着照顾女儿,心里十分惭愧。”
安氏边说话边回身抚掌,身后的仆妇见了,立马将抬进来的箱笼打开。
“老爷说,有夫人的关系在,原本不该这么外道,可我们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身子又不如别个壮实,家里养的精细,花费自是不低,如今在贵府借住两年已是打搅,万不能得寸进尺,还要府上养活,便派我来将小姐的花费补上。”
白花花的银子刚漏出来时,贾母的脸就拉了下来。安氏的一番话,更是让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凝滞了。
林如海的意思,明显就是在怪责贾府没有好好照顾黛玉,更是有当面打脸的成分在。
本该出来圆场的王熙凤,此时却站在一边,连头也不敢抬。
这种事本该她先出面将人安抚好,再单独带到贾母面前,几个人一起悄悄解决的。万不该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亲戚在场,叫人如此给整个贾府没脸。
可对方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奶嬷嬷,且不说不怕自己,更不会像贾府婆子那般容易恐吓。人家直接亮出御史府的牌子,来者又都是客,三言两语说完,王熙凤就只得带人过来见贾母。
“林姑爷多心了,我们府上是不如林家富贵,可到底也是国公府,玉儿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在这里的吃穿用度同宝玉他们是一样的,甚至有时比几个姑娘还好上一些,谁也不会给她委屈受。”
这话惹得黛玉惊忧不定,直到安嬷嬷传来一个安心的眼神后,才稍微平静一点。
眼看着贾母忍不住就要发火,为了避免场面太难看,还下不来台,王熙凤赶紧将小辈们,还有多余的下人都带出去,只留下安氏一人在此。
“林姑爷若是对国公府有什么不满,尽可以直言不讳,拿银子糟践人是何意?当初敏儿身亡,玉儿那么小就没了亲娘,是他自己说再不续弦,我才想着把玉儿接过来养在膝下,以后婚配也能少让人家挑理,怎么我这还是给我们府上找不自在了?”
贾母的话越说越严重,安氏虽不认同,可黛玉往后还是要在贾府借住的,不能把人得罪的太狠,便站在那一言不发。
等到贾母消停后,她这才抹着眼泪开口:“海哥儿的脾气,老太君还能不知道吗?若不是气急了,怎会如此行事?前些日子,他在扬州遇到个从京城过来的同窗,那人不知从哪听来的,说我们姑娘在府上被下人说闲话,传的外面都知道了。海哥儿是个读书人,最注重清白和名节的,哪能忍的了这个?当下就派人进京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姑娘光入府那天就受了不少委屈。”
黛玉进贾府那日,原本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