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晦暗不明的夜色中隐约有一人影快速闪过,杜玖一身黑色劲装趴伏在官驿屋顶,他轻挑开一片黑瓦,屋内烛火掩映,宋郢自包袱里取出两个黑漆描花式样的皮鼓,鼓皮莹白光滑,犹如女子肌肤一般细腻,鼓身四周镶嵌饱满莹润的玉石,金色的牡丹花图绘生动艳丽。
宋郢贪婪地抚摸着鼓身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许久后才不舍得将鼓放回包袱里,搁置在床头,自己也翻身上床沉沉睡去。
杜玖在屋顶等了半日不见他有其他举动,复将瓦片归位,足尖轻点向大堂屋顶飞去。
堂下灯火尽灭,外院空无一人,马厩里两匹马伏在草堆里休息,四周寂静无声。杜玖两手撑着后脑勺躺在屋顶上,凝视着忽隐忽现的月亮,脑海里不断回想去都时大哥的那番话。
星空辽阔,可人们只看得见会闪耀的那几颗星星,无人会在意那颗隐隐闪动的星星。
翌日晨光熹微,柳时舒在鸡鸣声中醒来,恍惚间打量着陌生的房间,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公子,起床了。”门外传来闫午的声音,柳时舒这才缓过劲来,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昨日睡前她特意朝里靠了靠,以便杜玖睡着舒服不拥挤。可她睁眼四处瞧了瞧,屋内哪里还有杜玖的影子。
柳时舒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冰冰凉,很显然杜玖昨晚没在床上睡。她穿好鞋子下地,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昨晚抢她房间的宋郢正往马腹上绑包袱,听见开门声,转头望了过来。他离得远,柳时舒见他嘴唇微动,声音极小的说了句什么,便跨上马朝入城的方向奔去。
柳时舒懒得细究,抬腿跨出门槛,不远处,闫明正在马厩喂那匹红鬃马,马儿细细咀嚼着精细的马料,尾巴轻快的左右甩动。
大堂里,杜玖和闫午正在吃早饭,柳时舒一蹦一跳的走过去坐下,“早啊!”
“柳公子,早。”闫午微笑着打招呼。
美美的睡了一觉,柳时舒满血复活,她笑眯眯地夹过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口,油润的肉包子大大满足了味蕾,又喝了一口小米粥,舒坦!
有了昨晚的先例,柳时舒现下也不故作矜持,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喝完一整碗粥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柳时舒注意到杜玖一直在喝茶,面前的包子分毫微动,好奇道:“你不吃吗?”
杜玖睇了她一眼说:“还不饿。”
柳时舒见他眼底隐有青色,以为是没睡好导致胃口不佳,“早饭很重要的,不吃早饭伤身体,好歹吃些。这个小米粥就包子很香,你试试呢!”说着她主动夹了一枚包子放到杜玖碟中,殷切地望着他。
闫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位杜大人新官上任,对属下和风细雨,从未有过重话,可也算不上亲近。他初到任时,几位大人宴请小聚,却都一一被回绝,丝毫不给情面。
杜玖垂首,凝视着包子,就在柳时舒以为他不会动筷子时,杜玖出乎意料了尝了一口包子,“嗯,还不错。”
“嘿嘿,你喜欢吃就好。”柳时舒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适当,悻悻然放下筷子。
杜玖早饭吃的不多,一个包子半碗粥就解决了,一行人吃完早饭便启程进城。
过了护城河,永平郡的城门近在眼前,城门外稀疏停了七八辆马车,车夫看见衣着鲜亮华丽的路人便凑上去询问是否要租赁车马。
城墙根儿下,大黄油布伞下,一位年轻的妇人摆了个茶摊,行人走累了或是渴了,花上一两文钱便能喝上一杯凉茶。
行至城门口,闫午亮了一下腰牌,站在中间的士兵避让一旁,一行人顺顺利利进了城,柳时舒自然也跟着混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