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城。
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骑着马,兴高采烈在大街上奔跑。
他身穿青色长衫,个头兴许有一米七八左右,除了脸部有些稚嫩之外,近看背影,已经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
他叫计俊,今年十六岁。
“让开,都给我让开!”少年在马背上大喊。
而那匹拥有一身黑色毛发的壮马好似失去控制了一般,不停发出愤怒嘶鸣。
街道众人纷纷闪避。
终于,计俊骑着马,来到自家宅院的大门。
这家宅院的主人姓杜,名叫杜勇,是麟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盐商。
按理说,像贩盐这种买卖通常都掌握在有权有势的纳兰德种族手中。
但这杜勇虽是德玛贱民出身,靠着一张逢源避讳的嘴和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有幸获得纳兰德高层赏识从而获得经营权。
当然,隔三差五要去给纳兰德缴纳高额税费,也是避免不了的。
少年计俊把大黑马牵到院子内,就兴致冲冲往正堂跑去。
他是杜勇的马夫,也是德玛种族的贱民。自幼父母双亡,跟随杜勇一路走来,磕磕绊绊,这对主仆的关系早已超越寻常,说是主仆,不如说是父子更为贴切。
其实少年也很想光明正大的成为杜家人,比如,给主人磕几个响头,嘴巴甜一点,把主人哄高兴了说不定哪天就能把他收作义子,改名换姓。
只不过他的主人杜勇却早早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我这一生,不配拥有子嗣。”
简单的一句话,就堵住了少年这份念想。
走进正堂,计俊来到那位坐在茶桌旁的中年男子身前,拱手弯腰。
“主人,钱都发出去了。”
“嗯。”
这中年男人身穿华贵,白色长袍,袖口缠绕金丝,腰间还佩戴一块美玉,只是那张脸却没有当家人该有的威严,带着一份好似只有穷苦人家才有的愁闷。
此人正是杜勇。
其眉宇间的愁云常年不散,在家里人看来,特别是在马夫少年计俊看来,这是很不合常理的。
毕竟身为麟城第一盐商,腰缠万贯,家产更是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为何还会天天愁眉苦脸的呢?
杜勇平常所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是让计俊不理解的。
比如刚刚计俊去城东贫民区所作的事情。
“主人,我不明白,你为啥每隔几天就要送钱给那群贫民呢?要知道,他们可是经常在私底下骂你是个狗腿子,吸血鬼,骂的可难听了!”
杜勇放下茶盏,愁眉苦脸道:“那是他们应该骂的。”
计俊不满。
“可他们一边骂,还一边花着咱们给的钱,到底谁才是狗?”
杜勇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算是露出笑脸。
“呵呵,你告诉他们,钱是我给的了?”
“额,这倒没有。”
“那不就结了,所以,他们骂我是对的。”
杜勇从金丝袖口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少年。
“这是后天的,一共三十两银子,你送去城西贫民区,记得还是老规矩,送给接头人就行,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这些钱是我给的。”
计俊不情不愿的接住银票,哦了一声。
“走吧,刚才总都督发来密信,说要让我去他府上一趟,你去准备准备。”
“厢房里有一个木盒,里面是我花了七百两银子从南海那边买来的红珊瑚,一并带着。”
“最近日子不好过,到处都是战乱,说不定哪天战事就会牵扯进麟城,我们需做两手准备。”
“其一,和纳兰德继续搞好关系,以免到时他们逃跑拿我们当做弃子。”
“其二,加快收纳家产,若到时真被当做弃子了,也好随时带着家产跑路。”
说完这些,杜勇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