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咱们这些低贱的奴才们,都多有仁慈。这要是放在老祖宗那会,贪腐是哪怕一两纹银都要剥皮萱草、悬挂城墙上暴尸的啊。”
其他朝臣们本来还不知高首辅究竟是看了什么而脸色大变,直待冯保唏嘘的说了这么一句,再稍微一联想,这些常年浸淫在政治旋涡里的朝臣们哪里还不知个中真切?
这下大梁门真的是鸦雀无声了。
朝臣们再无法顾忌其他,目光忍不住在那些案宗中紧紧流连,似是要寻找记录自己的那本。简直忍不住心惊肉跳,毕竟自己做过哪些事自己最清楚,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徇私枉法之事一概被记录在册,可能圣上都已经阅览,谁人还能泰然自若?
唯一能让他们心稍安的是,法不责众。只要他们的案宗不当场翻开公布出来,那就表明圣上今日暂不会追究。
站在那的陈启身体剧烈摇晃了下,脸色惨白如纸。
若没案宗这回事,那他今日哪怕被刺死,也死得其所,朝臣死谏是大气节是可入青史的。可如今他罪责在册,那哪怕自戕当场,那,也是畏罪自尽!
冯保见他们情绪酝酿差不多了,方不紧不慢开口道:“奴才多嘴说句不该说的,圣上自御极以来勤勉政务爱护百姓,严肃法纪修明内政,已然做到了圣君所为。后宫之事关乎国事,但也是圣上之家事,所以无关宏旨的一些事,旁人还是少些置喙为好。大人们是有大智慧的,理应更关心国家社稷,关心百姓福祉方是。”
说完,他又招了手,很快又有一排宫人端着火盆过来。
在朝臣们震惊的目光中,他让人将那些发黄的卷宗一摞摞的全都放置火盆中,点了火。
火舌舔舐纸张的噼啪声响里,冯保再次站直了身体。
“圣谕:所谓人无完人,故世人莫要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朕引以为戒,望爱卿们亦如是。”
直待掌印太监冯保离开,直待火盆里的那些卷宗们全都烧成了灰烬,大梁宫门聚着的朝臣们还没回过神。
夕阳垂落时,朝臣们就陆陆续续散场了。
经此一遭,大部分人都打了退堂鼓,可总有部分人不甘就此作罢。
“此事,怕还得落在文家人身上。”
“你是说……”
几人对视一眼,出了宫门心照不宣的往文府方向过去。欲要敲开文府大门,请那文云庭出山,发挥余热。
不成想吃了个闭门羹。
有门房过来传话,道是皇贵妃娘娘已除了文家族谱,以后有关宫里的事情,莫再扰他们。
宫里华灯初上时,处理了一整日藩王奏议的朱靖,捏着眉心满身疲惫的踏进了养心殿。
此番圣旨下达那刻,他要应付的不单是前朝后宫的波澜,还要应对各路藩王的反对奏议。
甚至有几位德高望重的皇叔,已经派遣了使臣在来的路上。
真是刚平一波又起。
“画龙点睛。来,跟母妃一起念。”
“画、龙、点……睛。”
“呀说对了。那这是什么字呀?”
“画。”
“真聪慧。这个呢?”
“这个儿臣知道,是父皇!”
噗嗤的笑声轻微响起,能让人想象到女子眉目弯弯,忍俊不禁的模样。
“对,龙是你父皇。这个呢?”
“嗯……点。”
“这个?”
“睛。”
“乖。说起这个词呢,还有个小典故,你想不想听?”
“儿臣想。”
“话说啊,从前有一个著名画家……”
清婉柔婉的声音徐徐传入外间,朱靖放轻了脚步,在内寝门口停下。手指撩起帘帷一角,他望了过去。
橘红色的宫灯透过宫纱,铺陈了满室着氤氲的光晕。
在暖色的烛光中,但见那穿着舒适便装低挽着乌发的女子,怀里抱着幼子,正手指着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