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寒风呼啸,吹刮的殿门哐啷作响。
于嬷嬷瘫软在地悲声痛哭,念夏亦哀哭啜泣不止。
突然殿外响起人折身回来脚步声。
于嬷嬷惶急抬头一瞧,就见是那冯保冒着风雪匆匆回来,一言不发的进殿,直入那暖阁里去了。
不多时,他又躬身出来,手里托着那半旧金簪以及那摔裂的玉珏。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殿外凛冬寒风沿着半开的殿门刮了进来,吹得人不由打个激灵。
于嬷嬷等人哭昏的脑袋清醒了几分,这会她们总算反应过来忘了何事。
娘娘!!
勤政殿御案上,半旧金簪与碎裂玉珏无声陈放上面。
御案下方,徐世衡被缚了双手无声跪那,面容不见大祸临头的惧色与狼狈,反倒是枯井无波的平静。
御座的人乌沉沉盯着他,握在御座金龙首上的掌腹沉了又松。
朱靖脑中不知已起过了多少回将此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念头,可皆被他强按下去。那阉人是该死,可绝不是现在,现在杀那阉人只会显得他可笑。
他绝不允许以妒夫的嘴脸来杀此阉人。一个鄙贱阉人而已,如何值当他堂堂势位至尊的帝王来与之较长短,简直是可笑至极,可耻至极!若他真要如此,那只怕来日每每想起,都会如细芒刺般,刺的他不得痛快。
所以他暂且留那阉人性命,就日日搁在他眼皮子底下候着,亦如当年面对那些如日中天的文官们时,亦如面对当年差点废掉他的两宫太后时,越屈辱他越要不容躲避的面对。
直待他战胜了那股情绪,做到心平气和的一日。
身为帝王,他的情绪不该让任何人左右,掌控。
朱靖转过了目光看向了桌上搁置的那金玉,眸光发深。
不可否认,他待她尚有几分舍不得的情绪在,可一个心不在他身上,还如此践踏他尊严底线的女人,他再强求就是自取其辱。
况且后宫本就是他的调剂品而已,又有何值当催心伤肝。而且帝王,也不应受感情所缚,更不应有软肋。
朱靖移开视线,手掌自龙首上移开,取过案上的一本奏折。
再等等罢,待他彻底放下,待那阉人、及她!待他们无法再影响他分毫情绪时,他就成全这对苦命鸳鸯,送他们一同上路。
这一日,后宫不平静,不止是不平静,而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御前掌印冯保手捧明黄圣旨传旨六宫,废文氏女茵贵妃封号,降为末等采女,永世禁足长信宫,遇赦不赦,钦此。
毫无征兆突兀下达的圣旨,可想而知,简直要炸翻六宫上下。
本来都在猫冬的六宫后妃们,哪个还能坐得住,冰雪严寒都不顾了,纷纷冒风冒雪的出门前往其他宫殿打探消息,试图知道长信宫里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明明先前个月圣上还特意带着贵妃去草原散心,浓情蜜意的羡煞旁人,明明对贵妃的恩宠犹在眼前,如何一夕之间就遽然下旨将贵妃打入谷底?
简直毫无征兆啊,这圣旨来的突兀简直让她们措手不及。
更让人心疑的是,圣旨上半字未提贵妃所犯之错,似是讳莫如深般直接掠过,不免就愈发让人心中猜疑。
御前伺候的冯保近段时日度日如年。
自打那日从长信宫回来后,勤政殿的气压就一日低过一日。
他也不知圣上究竟是如何考量的,不但没杀那徐世衡反而继续让对方在勤政殿当值,更让他觉得有些悚然的是,圣上还特意将那对金玉摆在御案显眼的地方,日日面对着。
这般的圣上更让他觉得骇怖,如今压着隐而不发作,那待来日发作时,必定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啊。
圣上愈发宵衣旰食的批阅公务,往往直到子时之后方回养心殿里歇着。可饶是回殿了,圣上却躺在御榻上迟迟不能入眠,往往翌日都是双眸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