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才恳请那王太医额外又弄了副药给她。
王太医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人,当年母亲嘱咐说不到关键时刻不能用。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始终都怀疑,那王太医其实是她父亲的人。
不过也无从验证了,她父亲早已故去,而那王太医自那事之后,就寻了由告老还乡。
文茵的目光落上桌案的两副安神药。
事情进行时,她与嬷嬷会偷梁换柱,将其中一副置换成竖柜里的药。煎药过程自是嬷嬷一手操办,之后的药渣也会由嬷嬷包裹起来,藏于袖中带进内寝。夜半,她会以遭受噩梦侵扰惊悸为由,再让嬷嬷煎那第二副药。此回则是两副安神药同时煎,留下药渣,等天明让宫人按规矩送往那太医院去。
现在唯一难处理的就是那将藏于她内寝的药渣。
不过说难也不难,等翌日晚间,可以让嬷嬷在下厨间隙,趁机烧掉。
至此,可算万事俱备。
文茵深吸口气,缓慢的轻声呼出。
其实这个过程她已运算良久。自打元平十三年后,每当她月事推迟时,她就会开始在脑中预演这般的过程,至此已经不知运算多少回。
“嬷嬷,开始罢。”
“娘娘当真不再考虑了?”
于嬷嬷忍不住问。她其实是偏向于让娘娘留下的,如此娘娘后半生也能有个依靠。
文茵摇摇头,慢声:“嬷嬷,我对其负不了责。一个注定了不会受母亲欢迎的孩子,何苦强行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到时候孩子难受,我也难受,何必呢。”
于嬷嬷遂不再说了,既是娘娘的决心,那她就会依从。
从竖柜最下方取出那两件冬衣,于嬷嬷在剪开之前,有些忧心道:“之后必然伤身,您得要好生休养的。还有这侍寝……”
“二哥他的忌日快到了。”
文茵平静的说,于嬷嬷便知在娘娘的小日子该过去的时候,圣上夜半拂袖而出长信宫的戏码怕要重演几分。
忍着忧心,于嬷嬷剪开了冬衣,小心取出了藏裹在棉絮中的药。
等替换好了药,她将破碎的冬衣拢在绸布里包好,塞到了竖柜最下方,等来日再处理。与娘娘对视一眼,她用力一抚胸,而后提了药包神态自如的出了内寝。
念夏在外间熨烫衣服,见于嬷嬷提着药包出来,就上前要主动提过。
于嬷嬷摇头阻止,朝内寝处示意了下:“你进去再陪娘娘说会话罢,那日打永和宫回来后,娘娘的心情总是有些低落。”
念夏应下,遂转身去了内寝。
于嬷嬷端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等吩咐了念夏出去候着,于嬷嬷就将盖着碗盖的药碗搁置在了案上,又折身回去关了寝门。她仔细将藏于袖中的药渣包裹于竖柜底层藏好,而后方端了药挨近榻前。
文茵将膝上的花棚子放到一旁,端过药碗。刚一揭开碗盖,一股难闻的气息就由着黑乎乎的汤药散发出来。
得亏是盖着碗盖,否则这浓重难闻的药味也得多少让人狐疑几分。
“娘娘,当心烫。”
文茵颔首,低头吹凉一些,就沿着碗口喝下那强烈冲击人味蕾的苦涩汤药。
喝了大半后,文茵就且放下缓缓那股欲呕的冲动,实在是那汤药沉底部分苦涩难当。
“娘娘可还好?”
于嬷嬷紧张的看她,不时的往她身下处看着。
文茵的身下垫了一团软垫,之后剪碎这软垫处置起来也容易。
汤药入口了会,文茵感受了下,好似除了被那药味刺激的作呕感,并未有诸如腹部疼痛等感觉。
“或许是药效慢。”她低声道,又咬牙将剩余的汤药灌下。
不过喝了两口她就忙捂了嘴,及时阻住那股上返的冲劲。
于嬷嬷赶紧给她抚胸抚背,将她手里的药碗拿过搁置一旁高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