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上来的一道军务上写批复的文字。
江禽应诺,坐入席上。
要说这江禽也是可惜,在荀贞帐下诸将中,他算是与荀贞最早相识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其人亦勇悍,当年在繁阳亭为吏卒时,“手搏第一”,得荀贞扶持,广交县中轻侠,后亦是名震颍阴,号称“颍阴大侠”,并有志向,曾向荀贞说过“大丈夫当立功边境”这样的豪言,却奈何其人气狭量窄,不能容人,终是莘迩只好把他调离军中,让他管起了屯田事务。
比起许仲、陈褒,包括他的弟弟江鹄等,他而下虽然官职不低,亦“中郎将”也,看似高过陈褒、江鹄等的校尉,可当今海内战乱,正功名马上取时,如论及往后的前途,他却是已经不能与陈褒、江鹄等相比了。
江禽其实对此也是很有懊恼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他深知,就凭他以前做出过的那些嫉贤妒能的事,荀贞仍能表他为中郎将,让他管屯田此任,对他委实已经是十分照顾,是看在昔年繁阳亭时,他是荀贞故吏的这份情谊的份儿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好在屯田此任也算肥差,手下掌着几万人、百十万亩良田,即便他没敛财贪钱的念头,随便收点底下人的奉献,也是不难锦衣玉食,家财万贯。——单从家訾这块儿来讲,与前程恰恰相反,江禽家的家产现下已是陈褒、江鹄,乃至许仲、乐进都不能比的了。
对於此事,荀贞亦有耳闻。
然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又再江禽的那些家訾,也的确不是他通过贪污公帑、徇私舞弊等等违法行为搞到的,——当然,在粮种、耕牛等的分配上,或别的事情上,可能会偏向一下送礼给他的曲、屯,但这非为大错,并且江禽管理军屯以来,军屯每年的收成都很不错,都完成了州府下给的任务,军屯兵士农闲的操练方面,亦都很好。
所以,荀贞也就没有过问。
批复完了那条军务,荀贞放下毛笔,看向了江禽,略作打量,笑道:“伯禽,我去冬巡行诸郡,各郡的军屯、民屯我尽皆看了,民屯不错,你的军屯也很不错!尤其下雪时,还有雪后,除雪都很及时,大多麦苗未有受损,等到过了今年秋收吧,我给你嘉奖!”
江禽应道:“明公,这是禽的本分,不敢图求奖赏。”
“
功则赏,过必罚,此为政之道嘛!……不说这个了,伯禽,我叫你来,为的是青州黄巾降卒事。拨入你军屯的黄巾降卒络绎已至徐州、兖州各郡,你的安置工作做得怎样?”
江禽答道:“回明公的话,禽早就传檄诸郡,严令诸郡军屯的曲军侯、屯长等,务必做好妥善的安置事宜,并已将禽郎将府中的吏员大多派去了各郡监督;禽正打算这几天就往各郡巡看。”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笑道,“巡看的路线,禽斗胆,打算效仿明公去冬巡州的路线。”
“好啊,总计三四十万降卒入境,拨给你的占了半数,二十万人!其中并且多是降卒中的精壮,安置得好不好,妥不妥当,不仅关系到屯田能不能顺利开展,还直接关系到了收置他们各郡的当地之治安,这件事,关系重大,是必须要妥善处理好的。你,是应该亲自巡看。”
江禽应了声“是”,说道:“那禽明天就出发!”
“也不用这么急。你明天先来我军府,去一趟兵曹。”
江禽问道:“兵曹?”
荀贞点了点头,笑道:“伯禽,数十万黄巾降卒,不能只让他们屯田。我打算从他们中先选出一万到两万的能战之士,打散了,编练成军。我已经交代过兵曹,叫选拣得力的吏员,负责此任。你既要下郡巡看,就让他们跟你一起去;一边你去检查安置事宜,一边由他们选兵。”
兵曹,职掌征兵事,选兵此务,正归此曹管。
江禽迟疑了下,欲言又止。
荀贞笑道:“伯禽,你想说什么?只管言来。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