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招来荀贞的举劾,举劾也者,即负有纠举犯罪责任的官吏主动纠举犯罪,形成案件,类似於现代的公诉,这是汉家司法制度中重要的一项,事实上,荀贞这次以郡守,也即国家的身份叫陈到重查此案就是举劾,因此之故,梁期令只好将此案暂且搁置。
却也是公梁亭的这个求盗命不该死,最终被荀贞及时地发现了疑点,又被陈到查出了冤情。
按理说,既然查出了冤情,且与赵家有关,荀贞应该立刻翻案追捕真凶才是,却为何反令陈到严守不发
要知:依汉家律法,谋贼杀人,与贼同法,指使人杀人是与杀人同罪的,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把那个指使杀人的赵家子弟的赵家门客抓捕问罪,处以死刑,给赵家一个打击。
这却是因为:赵家子弟众多,门客更多,只抓一个子弟,不但伤不了赵家的元气,反会打草惊蛇。刚才尚正在堂上轻议赵家是非,荀贞王顾左右而言他,不接尚正的腔,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对此案隐忍不发,令陈到严守不发,再接再厉,同样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等搜集到的证据足够多牵涉的赵家子弟足够多时,再下手不晚。
荀攸听他说令陈到严守不发,再接再厉,面色微微一变,迟疑了下,望向堂外,再次确定院中没有外人后,离席起身,行至他的案前,跪坐到他对面,低声问道:明公是想
荀攸天生聪明,从严守不发,再接再厉八个字中立刻听出了荀贞潜藏的意图。
我的确是想。
想的有多大
荀贞分开手臂,又合到一块儿,两手十指相握,轻轻击在案上。
饶是荀攸这两年多跟着荀攸南征北战,做下不少大事,胆勇俱增,也不由顿时变了面色。
他惊道:明公是想
明公是想四个字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他这是第二遍问起了。
两遍的意思不同。
第一遍他是在问荀贞是不是想狠狠地整治一下赵家。荀贞说是。他因此又问荀贞想狠到什么程度。荀贞两臂合拢,意思很明显,是要把邺县赵氏一锅端了。这太让人吃惊了,所以有了他的第二遍问,却是吃惊之下的下意识问起。
他问了两遍明公是想,荀贞第一次以我的确是想回答,这一次依然以此作答。
我的确是想。
,可想过后果
太史公云: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贞也鄙人,如范孟博慷慨赴死,贞不能为,如张元节望门投止,贞不屑为,如陈留夏子治者,贞之欲为也。
范孟博就是汝南范滂,张元节就是山阳张俭。
范滂和张俭皆天下知名的党人,但同为党人,他两人在面临生死之时,行事却不同。
范滂在面临朝廷诏捕的情况下不肯连累别人,主动投案,自诣县狱,拒绝了本县县令要和他一块儿逃走的请求,慷慨赴死,引颈就戮,而张俭在被朝廷诏捕后却为了活命而望门投止,因为他在海内有大名,所以被他所投之家莫不破家相容,结果因他一人之故,而致使其所经历,伏重诛者以十数,宗亲并皆殄灭,郡县为之残破,仅被灭族的就有十几家。
荀贞如诛灭了赵氏,必被朝廷追捕,他很诚实,告诉荀攸他做不了范滂,但是他也不会做张俭,他会学夏子治。
夏子治,即陈留夏馥。
此人言行质直,是个正直的人,虽不与富贵人家来往,但以声名为中官所惮,因为名声很大,所以被朝中的宦官忌惮,遂与范滂张俭等俱被诬陷,也被打入了党人名册,诏下州郡,捕为党魁,他听说了张俭等人亡命的事情,张俭等经历之处,皆被收考,辞所连引,布遍天下,乃顿足而叹曰:孽自己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很不齿张俭等的行为,乃自剪须变形,遁逃山中,隐匿姓名,为冶家佣,逃去山中当了一个冶铁的小工,亲突烟炭,形貌毁瘁,积二三年,人无知者,党锢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