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案后的正座坐好,荀贞戏志才相继跪坐席上。
待他们三人俱坐下后,起身相迎的相府诸吏这才归座。
尽管疫病来势汹汹,荀贞心中忧虑,不过依旧从容不迫,微笑着冲魏畅乐彪等相府吏员点了点头。乐彪忙还礼,经与刘备一道行了个县后,魏畅对荀贞的观感有所变好,亦还了一礼。
在座的诸人无论官职高低,均是士子出身,事情再紧急,该有的礼节不能荒废。
荀贞说道:按理说,伤寒疫病不归中尉府管,实在是此事关系太大,故此冒昧前来。适闻相君说,诸君正在商议如何应对此事,不知可有章程了么
刘衡说道:我等也是刚开始商议不久。君来前,乐卿正在说话。对乐彪说道,卿接着说。
乐彪应了声诺,说道:正旦方过,即发伤寒,莫不是有县民没有在岁首逐疫的
伤寒等疫病多在早春爆发,两汉遂有岁首逐疫之俗,尤其近些年,因为疫病频频,各地郡县官寺百姓对此更为重视。所谓逐疫,不是具体行政的措施,而全是形式上的,比如在正旦这一天祝椒酒饮之画鸡於门等等。
虽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说,可因为科技条件不足等等缘故,两汉之民还是很迷信的。
乐彪把县中起了伤寒归结为是因为有县民没有在岁首逐疫,这句话还不是最荒诞不经的。荀贞听过的最荒诞不经的话是:去年黄巾生乱后,有好几个朝中郡县吏员和地方的名士都曾说过对贼读孝经,贼自消弭。
不过,乐彪荒诞,却不代表别人也荒诞,荀贞不用说了,戏志才对此也是不信的,闻言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戏志才的脾气比起以前好了很多,若是放在以前在阳翟时,听到乐彪这句荒唐之极的话,他恐怕当场就要直言驳斥之,现如今他跟随荀贞,移气养体,亦是久居上位,养出了一点城府,却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没有说话。
堂上诸人里边,不信岁首逐疫这一套的也只有荀贞戏志才两人罢了,包括刘衡魏畅在内对此也都是深信不疑的。刘衡唉声叹气,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乐彪说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相君,不如马上传檄诸县,令各县吏民凡有在正旦那一天没有画鸡於门的,立刻补上。六畜之中,鸡随日起,阳气最旺,画了鸡於门上,则伤寒疫病自难入门。
卿言甚是好,我这就起草檄文,传发诸县。
没想到刘衡从善如流,还真接纳了乐彪这个荒唐的建议,荀贞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相君,贞愚以为,传檄诸县固是当务之急,可令诸县做的第一件事却似非是令画鸡於门。
噢中尉有何高见
伤寒既然出现,不可能只出现在邯郸一县,郡中余县极有可能也已经出现染上此病的患者。贞在来相府的路上,见街上行人寥寥,县里出现了伤寒的事儿可能已经传开。以此度之,余下诸县如果出现伤寒,可能也已经传开了。现在第一件事,似应是命令诸县吏员安抚民心。
刘衡老於政务精通民事,出现疫病,第一件事自然是应该确定疫情安抚民心,以免生乱,特别是在黄巾新破之后的现在。这件事本不该由荀贞来提醒,只是因为刘衡几乎是亲历了近数十年来的每一次大疫,耳闻目睹,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恐怖印象,对伤寒疫病早已是闻虎色变,因此一听县里又出现了伤寒病患便就六神无主,失了分寸把握,忘了此条。
他如梦初醒,连声说道:正是,正是。
第二件事,似应是传令诸县,伤寒患者如有病逝的,必须马上掩埋,不得暴露野外。
汉人不知道伤寒是通过什么传染的,可已经知道如果在伤寒病患死后,不能掩埋之的话,那么伤寒就会继续传染。每当疫病之时,及时掩埋死去的病患这已是地方郡县控制疫情的惯例。
对,对。
第三件事,似应是令相府医曹和各县的医曹马上熬制对症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