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者何不就是为了能让百姓过上几天好日子么可今晚,他却亲自动手亲自带人杀了这么多走投无路官逼民反的百姓。
唉。
贞之,今夜初战告捷,虽尚无波才下落,波连却被阿邓阵斩,妖道断一臂膀,是为喜事,你缘何叹气
荀贞全无获胜的喜悦。
阶级斗争四个字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前世时,因舆论刻意淡化引导的关系,他对这四个字的感受并不深刻,如今活在乱世的前夜,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四个字是多么残酷。
有压迫的地方就有阶级。他现在的阶级是士族,是现行体制的既得利益者,再开明的士子也不可能和造反试图打破现行体制的受压迫者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荀攸对这些反贼的态度是留待日后处置。戏志才更加干脆直接:杀了吧。
作为士族的一员,荀贞能够理解荀攸戏志才。像他俩这样有抱负有才华的士子,当天下太平之时,他们或许会为民请命;当天下大乱之时,他们又会坚定地站在统治阶级这一边。这和个人的操守无关,和爱民无关,阶级利益使然。
就不说他俩,就算是荀贞。他可以舍弃阶级利益,却无法舍弃个人利益,明知黄巾起义的最后结局是失败,即使对造反的百姓充满了同情,又能怎么样加入其中,最终战死在沙场上么与其轻死,不如留有用之身,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这个曾经强盛无比的帝国多保存一点复兴的元气。人固有一死,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这,也许才是重於泰山
他叹了口气,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兴亡,受苦的都是百姓。这天下就要乱了,只希望大乱之后能有大治吧。
荀攸戏志才皆为有识之士,如果说太平道举事前,他们没看出危险,而今太平道举事就在眼前了,太平道的信徒遍布全国州郡,这一旦乱起,他们自能看出,荀贞没有口出危言,的确是天下就要乱了。
荀攸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诚哉斯言
戏志才对这个话题没甚兴趣,他说道:仲业回来了。
文聘从后庄出来,驰马到荀贞近前,下马说道:我带人沿密道走了一遭,在出口处见有马蹄踪迹,追了一截,没追上。这波才逃得够快
小任,你留下协助王主簿指挥郡卒继续搜捕逃人清点缴获。这庄子是波才的重要据点之一,庄中必藏有大量的兵器铠甲粮秣金银,找出来后,和俘虏一起悉数运去郡府。郡中将要面临大战,多一分物资,多一分把握。
诺。
交代完毕,荀贞翻身上马,留下小任王兰和郡卒,带着门下宾客,抬着伤者,驰出庄门。散在庄外的大小苏大小高带本队人马迎上。
苏则说道:邻近的乡里中,来了不少百姓。
荀贞放眼观瞧,远处的官道上田野中,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
他想道:波才既敢藏身在此,太平道在这一片的发展想必不错,聚集围观的这些百姓里也不知有多少是太平道的信徒粗略看去,围观的人至少数百。他不由庆幸:还好,他们只是围观,没有参战。转念又想道,两天后,太平道举事。这些围观的百姓,又有多少会参与其中呢忖思,要不要令宾客捕杀他们
犹豫再三,没有下令。
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担忧无故下令屠杀,会给门下的宾客们造成不好的影响。一则,说不定会影响他在宾客心目中的形象;二则,他要的是精兵,不是匪兵。毕竟,不管这些围观的百姓两天后会否参与造反,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百姓。
他高声向四下说道:我乃故北部督邮荀贞,今夜破杀此庄,乃是奉太守檄令,捕拿反贼要犯,与尔等无关,你们不必惊吓。令人举起波连的首级,接着喊道,反逆波连已经伏诛贼首波才在逃。太守令:擒杀波才者,赏百金。尔等若能将其擒杀,可送至郡府,领取重赏。
波才没能被抓住的消息隐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