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们波兰女人来说是一个如坠地狱般的地方,但对于一些德国女人来说,这儿却是她们为国家“效忠”的地方。男人奔赴前线,而她们则选择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一种特殊的贡献方式,她们也为此深感骄傲和自豪。
我实在不能理解这种狂热情绪背后的逻辑与动机。这些女人将自己的身体视为工具,以此来表达所谓的爱国之情。献身给军官和士兵,她们会因此觉得无比光荣。
这是在我右边房间的一个德国女人告诉我的,当谈到这些,她那美丽的眼眸都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她们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国家那些偏激言论所编织出的虚幻之中无法自拔,这些言论犹如病毒一般侵蚀着她们的思想。
她已然忘记了在一天的时间里被数个男人折磨的悲惨场景,或许她也怀疑过,可她已被她们国家的言论深深洗脑。为他们服务,她感到无上光荣。
她还会跟我谈论这儿其他的女人,听她说专门为士兵服务的军妓有五名,其中一个长相很漂亮,她见过,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卷发,深得部分士兵的心,光顾她的士兵自然也就多起来。
她给我比了个数字,一百个。
每名士兵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那个女人一天下来平均要接待一百个士兵。
毫无疑问,这对那名女人来说,是一个悲惨的数字,也是一段实打实的悲催经历。
爱娃最近精神看起来不怎么好,整个人如一根风干了的残烛。她总说看到阿卡娅接她回家了。我晚上会与她一同睡觉,至少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黑暗。
塔利知晓我的喜好,对我先前提出的要求真的兑现了。他给了我书籍供我阅读,包括纸和笔,我也有了一盏属于自己的小小台灯。彷徨不安的日子里,这些物件给了我一丁点曙光。人总会在苦难中找寻能寄托的东西。
爱娃很难入眠,只有我在她身边她才能入睡,久而久之便成自然。我把台灯和书籍搬去她那儿,每每等到她入睡后才在桌前抄录书中的句子。
我已经能识得几个字了,不负玛莎的教导,虽说我不太懂得书上内容是说的个什么意思,理解还不够透彻。
我咬着笔琢磨着这些句子的含义,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想啊想啊……,都始终无法从中舞弄出什么有价值的见解来。
也许永远都没有真正理解领悟的那一天,仅仅只是兴趣使然,随心而至地积攒一下知识罢了。待到将来的某天,当再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或许会情不自禁地慨叹一声:“啊!我在某某书籍上见到过。”然后便为自己略有所闻的浅薄学识而暗自窃喜。
“莉莉安。”思绪正在漫游间,爱娃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不知她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惊了惊,笔掉到了桌上。我转头问她:“被噩梦惊醒了吗?”
她微笑摇头,下了床,走到我身旁抓着我的手兴奋地讲述着她刚刚的梦境。
“我又见到阿卡娅了!她就在故乡,就在我的身边,她说要带我回家看石楠花盛开,莉莉安,你陪我一起去见她吧。“
爱娃说的绘声绘色,像是真的一般,阿卡娅真的就站在我们面前,“她还说挤了一桶她家奶牛自产的奶,等着我过去给我做奶酪干。”
而这些爱娃所描述的场景,我已听过不止五遍。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偏偏我不忍打破她的幻象。去戳破残存的美好泡影,对她来说,等于杀死她第二遍。
我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我家乡的小雏菊也绽放了,漫山遍野都是呢,你和阿卡娅也一起来看看。”
“好啊好啊。”爱娃笑着连点头,不多时笑容却敛了下去,“不过,阿卡娅说她那边有事耽搁了,要我等她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