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起身,依葫芦画瓢,也唤了一声。
“阿莹见过姐夫……”
冯蕴脊背一麻,听到这温软娇脆的声音,由衷佩服起了冯莹的忍耐力。她和大满那般损她、酸她、气她,她仍然可以面不改色地上前,欣然示好,那双眼单纯澄澈,要不是她上辈子看清了她的底色,大概也会受她哄骗……
她拉住裴獗的胳膊,就像听不到冯莹的声音似的,“你怎么这时才来?刚才与阿父在说什么?阿父没有为难你吧?”
裴獗道:“岳丈宽容。只问些琐事。”
看一眼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道:“大营还有事,我过来招呼一下,马上要走。”
他语气平静,没有多说什么,冯蕴却从他凝重的表情里琢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么急吗?这边也散席了。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相携而出,把陈夫人母女晾在那里。
酒吃得差不多了,话也说到无话可说了。裴冲说,回到中京就会遣官媒到冯家,过大礼,冯敬廷欣然应允。
陈夫人跟过来东拉西扯了几句,好几次想插嘴说安渡产业的事情,都让冯敬廷打断了。
她憋一肚子火,离开观澜阁,上马车便发难。
“郎主这是何意?那样大的产业都给十二娘做嫁妆了吗?我们还有贞儿,梁儿,他们小兄妹往后是不娶不嫁了吗?”
冯敬廷看着她,直叹气。
“十二娘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舍命不舍财,你要敢跟她提安渡的财产,她能马上掀桌子,不认我这个亲爹……”
“掀桌就掀桌,你怕她不成。”
“我不是怕她!我是心有愧疚,当初是我们把十二娘留在安渡,送给裴獗,弃她而去的……”冯敬廷凶巴巴回呛一句,看陈夫人变了脸色,咽了咽唾沫,声音又软下几分。
“再说,我这不是顾及裴獗吗?”
陈夫人讽刺的笑,“不是你的贤婿么?你有什么可顾忌的?”
冯敬廷眉头狠狠蹙起,表情竟是比平静冷了许多。
“夫人可看出来了?大晋要变天了。裴獗的野心,不仅仅是加九锡,裂土封王而已。”
陈夫人一怔。
她沉在后宅妇人堆里,对天下大事不太关心,但出身世家,耳濡目染,也并非一无所知。
“你是说,裴獗会造反?”
冯敬廷嘴唇勾了勾,暗沉的眼里是迸出一丝光华。
“乱世称王,强者为尊,大晋元崇帝的皇位,不也是从前朝手上抢过来的?这个世道,谁造谁的反?周天子以后,没有君王,只有僭王。”
陈夫人盯着他。
“他称王,你高兴什么?”
冯敬廷哼笑,捋着那一把美须。
“我许州冯氏,要是一门出两后,何愁家业不兴,绵福于后世?我冯老四要是做了晋齐两国的国丈,谁人敢不高看一眼?”
他斜着眼看陈夫人,一副得意模样。
陈夫人竟罕见地没有反驳。
“若真如此,是喜事。”
冯敬廷是两国国丈,那她能少得了好处?-
冯蕴没有收下大满送来的玳瑁,一是她事情多,没那样多的精力照管。二是想让鳌崽独宠,不想分走对它的怜爱。三么,当然是觉得玳瑁养在齐宫里,养在冯莹的眼皮子底下,更能恶心人。
她今日高兴,也小饮了几杯,回到房里已有薄醉,沐浴出来,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却见裴獗独坐红炉边,眉头紧锁,似在思忖着什么。
冯蕴微诧:“将军不是说营里有事,即刻就要走?”
裴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