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诏书明确了,宰相可以召集包括执政、六部有司在内的大臣议事的条贯。
这自然是为了,让都堂宰执,更好的协助两宫处理上上下下的琐事。
毕竟,两宫不似先帝,对于国政事无巨细都想插一手。
当今官家又年幼,虽然已经可以独力处置许多事情。
可他终究还要学习、长身体。
所以只有大事,或者涉及先帝的政策、法令的事情,他才会参与进来。
其他时候,这位陛下,就是读书、休息而已。
将公贴交给一个官吏,命其收入令厅的文牍之中。
司马光就将幞头戴好,然后走出自己的令厅,来到吕公著所在的右厅。
“君实来了…”吕公著看到司马光走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对于司马光,吕公著还是很敬重的。
将他请到客座上坐下来,又让下面的人奉来茶水。
吕公著这才说道:“不知道君实,可听说了开封府奉圣旨,欲以考核招录吏员一事?”
司马光点点头,此事他自然知道,不仅仅知道,还公开赞扬过。
胥吏该死!
这是他在陈州的血泪教训!
特别是他回京后,坊间传说的那些他在陈州,被几个胥吏搞得焦头烂额,最后不得不杀人立威的事情。
对他的声望的打击,实在太大!
去陈州之前,他司马光是天下瞩目的‘救世之能臣’。
无数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他入朝辅佐天子,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从陈州回来,哪怕是最崇拜、仰慕他的人,对他能不能辅佐好天子,能不能将国政处理好也开始有了疑问。
也就是他还有着几十年养出来的人望,更有着资治通鉴带来的名望,还支撑起他的声望。
“某和左相商议过…”吕公著轻声道:“打算遣人去开封府,观摩吏员招录一事…”
“若是确实可行,左相与某都有意,来年开春在都堂选一司,也效此法!”
“未知君实意下如何?”
司马光自然没有任何意见,直接道:“此议甚好!若未来确定可行,当逐步将都堂、六部有司胥吏,皆以考核招录之制用之!”
吕公著点点头,将一张劄子,送到司马光面前:“既然如此,便请君实在这省劄上签押!”
司马光接过劄子,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确认确实是奏请两宫,允许都堂差人观摩、记录开封府招录吏员,便提起笔来,找到签押的地方。
然后司马光就发现,在他之前,不止韩绛、吕公著都已经签押。
章惇、张璪也已经签押,就连西府的李清臣、安焘也都签押完毕。
他默然片刻,知道,这或许就是现在都堂宰执的排序。
他是排名最后的那一个!
而且,这一定是来自两宫的对两位宰相的暗示。
想着这些,司马光就已经在省劄上签上他的大名:门下侍郎臣光。
然后将劄子送回吕公著处。
吕公著接过劄子,看了看司马光的签押,确认无误后就郑重的收起来。
然后,他看向司马光,问道:“吾听说君实近来在都堂,一直在命人收集刑部的文书…”
司马光点点头。
吕公著叹息一声:“君实还是不肯忘记?”
司马光沉默的看向吕公著,无言就是他的回答。
吕公著摇了摇头,既对司马光感到无奈,也对其钦佩。
因为他自问,自己和司马光换位而处,绝做不到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