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司马光看着在他面前,说话越来越欢快的众人。
脸色却已经黑的都能冒烟了。
他抓着自己袖子里的那本花费了多日心血,依旧没有定稿的奏疏。
司马光看着在坐的那一个个元老的神色。
他大概能猜到了,他若在现在,这私下场合拿出来。
这些元老们肯定会劝他。
理由和借口,都是现成的。
太激进、再等一等、再想想…
甚至有人可能会告密!
比如说冯京!
冯京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告诉别人,他只需要将他的女婿蔡懋喊到家里,然后假装无意让蔡懋看到一些相关的书信或者文字就行了。
无非事后,大骂几声‘家贼’。
就像当年吕公弼痛骂吕嘉问一般。
于是,司马光阴沉着脸,没有按照原来的打算,将自己写的奏疏拿出去,给其他元老看。
没必要了!
等他写好,等他完成了这封奏疏。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而这一篇檄文,只要送到了御前,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
所有旧党,或者说忠于圣人正道的君子,都会自动聚拢起来。
就像是当年的登州阿云案一样。
阿云案,让刑统第一次凌驾于圣人之道之上!
春秋决狱不存,天下盗贼成风,民风败坏!
只有拨乱反正,也必须拨乱反正,才能让天下重归太平!
对司马光来说,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需要一个案子!
一个可以让他的这篇文章有发挥空间的案子。
一个可以趁机把这些文字,递到两宫面前的案子。
于是,这个夜晚的吕府,司马光沉默少言。
大部分人都没放在心上,司马光就是这样的脾气,过两天就好了。
只有吕公著,心里有着深深的忧虑。
可他也不好说,更说不得。
只能想办法,再找机会劝劝,或者让范祖禹去劝劝。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
新法中的恶法,都在陆陆续续的罢废。
剩下的法令调整、检讨,慢慢改变就好了。
何必去和新党硬碰硬?
元丰八年五月庚子。
赵煦一觉醒来,冯景就带着人来到御前,服侍洗漱。
趁着赵煦在女官的服侍下漱口的空子,冯景低声道:“大家,臣今日早上在御厨听好多人议论,昨夜的榆林巷热闹得很!”
赵煦没有说话,只是含着口中的盐水,使劲的咕嘟几声。
将之吐出来后,接着接过了女官准备的牙刷,蘸着些大内特制的牙膏,开始刷牙。
白玉牙刷上镶嵌的猪鬃毛很硬,只能小心的刷着…不对应该是擦着牙齿,防止坚硬的鬃毛伤害牙龈。
冯景则在旁边,自顾自的说着:“据说韩相公当场请了司马公择日至都堂共商役法,司马公也答允了…”
“好多人都讲,元老们公忠体国,真乃社稷之幸!”
赵煦咕嘟咕嘟的含着温水,把牙刷擦在牙齿和牙龈上的残留牙膏统统的漱出来,然后吐在一个瓷盘里。
接着他才看着冯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冯景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只是带着人,将今天的早膳送到御前。
赵煦吃完后,就先去了坤宁殿请安,然后和向太后一起到保慈宫请安。
今天的政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