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中的书信,忧心忡忡。
“伯淳啊!伯淳!”
“明明入朝在即,为何偏偏病倒了?”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洛阳群贤之中,除了已故的邵雍外,与他最合得来就是程颢了。
程颢性格宽厚,待人谦和,治学严谨。
一身儒学造诣,在如今之世,可居天下前列!
程颢也本来是司马光选中的儒学理论助手,他本希望靠着程颢的儒学造诣,入京辅佐于他。
主要是希望程颢能在经筵上,将圣人经义,大道至理讲与少主。
从而在思想理论上,彻底的埋葬掉王安石的新法——只要少主认同了程颢的思想经义,那么王安石的三经新义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没了三经新义的新党,就是没了牙的老虎!
可惜,现在一切都完了。
洛阳来信,程颢重病不起!
没了程颢,他如断一臂——尽管程颐在儒学造诣上不亚程颢,但程颐不是进士出身,儒学造诣再高,在经筵上也天然矮其他经筵官一头!
“苍天保佑,让伯淳可以度过此劫…”一生不信神佛的司马光,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向着冥冥中的鬼神祈祷。
“伯淳居然病倒了…”
文彦博也是叹息一声然后叫来自己的儿子文及甫,和他吩咐:“汝立刻入宫,去两宫面前请旨,乞遣太医去洛阳,为伯淳诊治!”
只要不涉及权力斗争,文彦博其实是很惜才的。
只要入了他的眼,只要能合他的胃口,哪怕是一个布衣,他也乐意举荐提拔。
而程颢可不仅仅是他喜欢的晚辈。
程颢之父程响和文彦博是老朋友!
两家在洛阳,有几十年的交情。
赵煦在傍晚时分,知道了程颢病重的消息。
得知消息后,赵煦也是惋惜了一声。
二程是程朱理学的奠基人,在现代人眼中褒贬不一,许多人都将明清政治僵化、八股取士的锅直接甩给了二程和朱熹。
却从来没有问过,二程和朱熹,到底承不承认那所谓的程朱理学。
反正,赵煦对二程,尤其是程颐观感不错。
哪怕他上上辈子其实和程颐相处也就几个月。
可程颐的教学方法和耐心、细致,都让他感觉很舒服。
除了那一次经筵上出言,让他及时得到了医药外。
赵煦还记得,程颐替他说过很多话,也提过很多很好的建议。
比如说,程颐发现赵煦一直沉默寡言后,就曾建议:官家这么小,应该选一些年纪和官家差不多的孩子,和官家一起读书。
也比如说,弥英阁很小很小,只有几十个平方。
但却在经筵时被塞进去了七八个经筵官,还有十几个宫女、内臣,加上在旁旁听的宰执大臣、起居郎什么的。
几十个人都在小小弥英阁里,空气流通很不好。
所以程颐建议要么换一个大一点的地方,要么改造弥英阁。
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天气那么热,官家年纪又这么小,却每隔一天都得来弥英阁听讲,我们这些大人,尚且汗流浃背,官家年纪这么小,能受得了吗?
然而,他的这些建议,统统被视作了邪说。
甚至屡屡引发御史攻击和弹劾。
攻击最猛烈、最凶悍的,就是以苏轼马首是瞻的那几个御史。
为什么?
因为苏轼是蜀党,程颐是洛党啊!
赵煦那个时候,年纪虽然小,可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