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上辈子,少年时最后的快活时光。
“是了…就是这里了!”赵煦走进一个小小的凉亭,伸手抚摸着凉亭里的石桌和石位上,雕镂着的图案,脑海中回忆起了,父皇曾就坐在他对面的石位上,带着他接见了一位入京参加童子试的神童。
那人叫什么,赵煦已经忘记了。
但是,赵煦记得,那人和他年纪差不多。
但却已经可以准确无误的诵读诗经、尚书、礼记、易经、孟子、论语。
父皇因此欢喜不已,特地将那个同龄人,带到了庆宁宫,叫他在赵煦面前,表演了背诵孟子、论语。
“六哥,你比他如何?”父皇的声音,似乎犹在耳畔,赵煦垂下头去。
当时的他,只是初通论语而已。
哪里能与那位神童相比?自是自愧不如。
可惜的是,那位神童,自从离京后就再无音讯。
上上辈子,赵煦在汴京等了他一十七年。
却并未在殿试或者太学中看到过他。
很可能,又是一个伤仲永的例子。
赵煦想着,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的,他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结束。
上上辈子如此。
这一辈子,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上上辈子的他,在走出庆宁宫前,还是一个保有着童真的孩子,一个可以被人随意拿捏的木偶,人畜无害的傀儡。
而这一世的他,在稚嫩天真的孩童面容下,藏着的是一个已经坐了整整一十六年天下,还在九百多年后的新世纪,留学了几近十年的灵魂。
他知道的,他不能再缅怀过去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用一句诗词,结束了自己对过去的追忆。
“往事回头皆噩梦,故园投足总阳春!”他轻声低语着后人的诗词,带着人,走出凉亭,径直从花园的小径穿过,走到了庆宁宫的殿垣范围。
也就是宫门门口。
值守在门口,穿着衷甲的御龙直们,见到赵煦瘦小的身影,立刻恭身下拜,口呼殿下。
赵煦瞧着他们。
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倒映着这些高大健壮的军人身影。
赵煦心里面明白,这些守在庆宁宫外,由燕达调来的御龙直,就是他的底牌,也是依靠。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出卖、背叛赵煦。
独独这些御龙直不会!
为什么?
因为,这些燕达亲自挑选出来的御龙直,在他们来到这庆宁宫,守卫赵煦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和赵煦绑在了一起。
赵煦要是坏了事。
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妻小即使不死,也会被流放广南、岭南,甚至刺配沙门岛,哪怕遇赦也不能回。
而赵煦位置只要坐稳了,这些人的御龙直身份,就不可动摇,用新世纪的话说,便是拿到了编制,而且是皇帝身边的亲卫侍从编制!
这可是能够父子相传,子孙相继的金饭碗!
足够这些厮杀汉,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了赵煦抛头颅,洒热血了。
而这些人,曾跟随燕达,转战万里。
从熙河路、秦凤路、环庆路、麟延路一直砍到交趾,立过汗马功劳,斩杀过无数敌人!
殿前诸直,那些花架子,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的存在,足以确保,哪怕是皇城大内的亲事官、亲从官和殿前诸班,统统反了。
这些御龙直也足以护持赵煦,杀出重围,去江宁找王安石,或者去洛阳找文彦博、富弼、司马光。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