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让说完，眼神安静的垂落在那一地纸片。
撕了是因为，他想见到她。
除了这个办法，不然没有理由了。
孟轻雾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她无奈道，“老公，我完全可以直接给你邮箱发一份。”
“不行，如果你要我签，你必须亲自过来。”
孟轻雾静了片刻，林和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看到她出去又闭了嘴。
医院的公用打印机走纸很慢，她抱着胳膊，看机子一点点吐出离婚协议。
再次拿给薄让，她的心情没有之前慈善晚宴那样需要鼓起勇气，更多的是平静。
她路过并肩的夫妻病人，那些人或佝偻或痛苦，另外一方紧紧握住手一遍遍的拍着背，或者捏着报告单在沉默，眼里含着泪。
孟轻雾手里捏着纸，麻木的走过。
刚结婚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如果自己和薄让变成了老头老太太，如果薄让生病，她会怎么样。
会心疼的落泪，扶他在医院里走走晒太阳，悉心操持着并不熟悉的料理再看着他慢慢吃下去。
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孟轻雾站到薄让病房的门口，敲响了门。
医院是见众生的地方，可他们熬不过现实，要分离了。
“进。”
夕阳很红，薄让偏头在看，并没有看她。
“我送来了。”
孟轻雾把离婚协议放在他的床头，转身欲走。
可一股大力扯住了她，她来不及惊呼，就往床上栽去。
薄让腰腹受伤，孟轻雾在最后一刻惊慌的撑住自己，胳膊颤颤巍巍的支在他两侧，而薄让的手稳而执拗的握住她。
她抬眼，迎上薄让晦暗的眸眼。
落日余晖把他的脸分割出明暗，
薄让吻了下去，
“不要！”
孟轻雾抗拒，却被按翻在床上，在她含混不清的呜咽里，薄让辗转强吻。
密集的吻落下，她想捶打他，却迎上被绷带包扎的腹部，
像是被烫了一下，那一刻孟轻雾心软了，察觉到她松懈的那一刻，薄让轻而易举的把她贯穿。
孟轻雾仰起脆弱的脖颈，手指抓的他后背凌乱一片。
不，不该这样的。
在被送到天堂的那一刻，孟轻雾仿佛听到薄让在她耳边喃了一句，“我就该把你关着。”
在昏昏沉沉的坠落里，她嘤咛着，下意识摇头推开。
一声压抑的闷哼，孟轻雾清醒了。
煞白的脸对上薄让猩红的眼，滚烫的，有着破碎般的脆弱。
而腰腹洁白的绷带正丝丝渗着血。
她躺在他身下，僵住，带着哭腔，“你要死啊。”
他受了伤刚做完手术，依旧强势的让她害怕，可孟轻雾直到刚刚对上这双眼才知道，薄让输了，他溃不成军。
他要她送离婚协议来，是挽留，也是恳求。
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薄让她揽回怀里，一下一下帮她擦掉，声音也哑得不成调子，“轻轻，怪我，怪我。”
这样的薄让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有那么一刻，孟轻雾很没骨气的想着，要是这么过下去就算了吧。
可薄让的下一句，却让她毛骨悚然。
“轻轻，你乖乖的，不要逃。”
孟轻雾从漫长的昏睡里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
主卧的大床温软凹陷，她支起自己看向窗外，同样的夕阳，让她有种一切都没发生过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