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听了这话,不禁皱眉。
他这样的打法,早就让昔年在家闲赋的王翦批评过,就是他的先父蒙武,也批评过这种打法。
虽然出奇兵、轻军上阵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对军备的需求,对军队数量的要求也是越少越好,但是一旦局势转变,这些骑兵也很容易被扑灭。
但是,李信一贯坚持这类战法,而他从来没有打过败仗。所以对于这样的战法,蒙恬只能是保持沉默,笑而不语。
李信继续高声激情诉说着他的军事主张,他双目炯炯有神,偌大的章台宫原本只为一个人服务,但是这半个时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信身上。
满堂寂静无声,大家都围着李信看着。
章邯十分虔诚地看着听着,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人数过多,将军不一定好指挥。以我的经验,如果随军人数超过五万,将军一人排兵布阵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人数是十万,二十万,就需要二十,乃至四十个都尉指挥,而都尉越多,越不容易协调。”
“主帅如果要调动这些兵马,那就需要让斥候传递这些消息,可是斥候做不到一日千里,将消息传递给各支行伍,少则半日一日,多则三五日。而战场上瞬息万变,往往就是在这种时候错过战机,如果一支军队配合不力,就会暴露缺口。若是被敌军发现,就会从中突围出去,到时候战场的形势就会发生转变,如果主帅察觉不出,就会让大军陷入倾覆的局面。”
“所以我发明了一种打法,专精一支,集合整个军队的资源,将帅只负责指挥这一支军队,如此这一支军队必定可以做到所向披靡,举世无敌。”
众人听着,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自然都想明白了也曾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的冯劫为什么回来了。照这种打法,根本用不着其他将军指挥,其他人就是给他养马喂草料,种地运粮的。
二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李信无疑是个将才,可是如果他太过自负,恐怕会给帝国招致损失。
“只有在兵马数量过少的情况下,主帅才能够专心致志的只指挥一支军队,集合全军上下的兵器、粮草,只供应这一支部队,如此才能保证这支军队像是一支利箭一样,一出弓弦,就可以击中目标。”
“带兵打仗,就像搭弓射箭一样,要把主要力量都集中在箭头上。所以粮草补给,譬如弓和弦,这两者,只要负责配合好箭就可以。”
“末将以为,陛下和朝中众位之所以没有料想到末将此番会旗开得胜,定然是因为考虑到,我所带领的军队,都是临时招募的二十万人,这些人中确实有人从军,但是还有刑徒,还有寺人,还有些躲在深山老林里种了一辈子的地的农夫。”
“但是我李信既然敢招募他们入军营,定然也会让他们都发挥特长。所以种地的来了军中,我还是让他种地,刑徒寺人来了军中,我让他们烧火做饭,运输粮草,喂马喂猪。”
“我从剩下的人里头不断的筛选,先选年轻力壮的,组建步兵,教他们如何看军旗,听军令;等训练了三个月后,我又从中挑选会骑马的,敢骑马的,我给他们日复一日的骑马;等到骑马训练了三个月后,我又从他们中间筛选,这一次,自然是挑选会射箭的。”
“我将擅长射箭的人挑选做一队,由我亲自带领,日日夜夜加以操练。而其他擅长骑马的,还有那些步兵,我让赵贲赵将军指挥教导他们如何驾驭战车,排兵布阵。”
“所以末将名义上招募了二十万人,但是实际上出战可用的军队,从始至终只有堪堪五万人,经过筛选,又只剩下一万精锐。”
“末将以为,要培养训练二十万大军,需要五年,乃至十年的时间。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培养大军,我们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也会给匈奴人留下更长的时间。”
“在战场上,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