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朝退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众人都昂首挺胸迈步回府,脚步轻快,心情大好。一众文臣武将在回府的路途中寒暄,但是在过道里,皇帝的马车忽的来了,这赵完被拦了下来,侍从只道皇帝有事要召见他。
赵完前去的路上,一路都在在打腹稿,到底该如何对皇帝陛下诉说事关皇帝制度的事情。天下大事一人决,稍有纰漏,帝国就会面临重创。
虽然二世素有贤名,甚至于今日当庭再度启用冯劫,可见皇帝陛下不是斤斤计较之辈,凡是对于帝国有益的人,都愿意破格提拔,但是此一事,彼一事。
纵使是热衷于以改革求进步的二世皇帝,面对当今天下的格局,他难道会心甘情愿在皇帝制度上做出让步吗?
来到章台,赵完发现殿中堆满了奏章,还有厚厚的纸薄子。
尚书台已经内迁到了章台,十二位值班的侍郎都在俯首分理奏章,另有两位总司,记录数目,抄录奏章编订顺序,等到整理完毕,然后才送到皇帝的几案面前。
看到这景象,赵完这才知道内朝并不是空穴来风,看样子,皇帝已经调整了皇帝制度的某些缺陷。
“微臣拜见陛下。”
“邯郸一别,已有八月。赵公身体可还安好?”
被皇帝尊敬的叫了一声“公”,赵完心里自然飘了几分,脸上洋溢着笑容。
“托陛下牵挂之福,老臣这一年里无病无灾。”
“赐座吧。”
赵完也不推辞,就直接落座了。
“每次朕收到你的奏章,都是报忧不报喜。今岁年初,也不意外。朕去年就去过一次邯郸郡,只是没有见过那里的百姓。后来听李左车说起过,这邯郸城因为是赵地国都,历来被先帝重视,那些赵氏公族也从来不敢在明面上反抗帝国。”
“别的郡县都有饥寒交迫少有富贵者的景象,但是这邯郸城中,因为毗邻老秦国,又因为先帝格外重视,所以一向没有什么大事,朕推行新币,邯郸郡上下更换新旧币的速度极其快,可见邯郸郡一直都在帝国把控之中,朕心甚慰。”
“后面朕为了震慑关中,亲自驱车前往,解决掉了‘名声整天’、让赵完你感到异常棘手的赵氏一族遗脉,更是吓得不少赵氏族人改名换姓,向东逃匿。没想到,时隔七个月之久,郡公居然又为了流民的事情亲自来找朕,且说的情况如此严峻,倒是让朕感到意外啊。”
“郡中郡守郡尉一向都是无诏不回回咸阳城,但是如今你邯郸郡守亲自驱车,不远千里来见朕这一面,可见今日要说的这件事关系重大,否则也不至于郡公亲自来跑一趟。说说吧,如今邯郸城里又怎么样了。”
赵完被皇帝这么一捋,自己也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微微有些慌乱,难道说皇帝已经看出来了他的意图。
“陛下身居庙堂,却能决胜千里,老臣佩服。只是如今老臣要说的这件事,关乎到天下。此事必定会牵一发而引全身,若是处置不得当,臣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二世听了,眉头微微挑起,蒙毅说帝国到了危机时刻,可见是改革上头了,朕没有阻止是为了让新政更好的推行;可是如今赵完千里迢迢跑过来,也对自己说这个问题,好似他的帝国真的就要成一盘散沙了。
如果换了人做皇帝,今晚肯定是要睡不着了,甚至于吓得战战兢兢。
二世正色,言辞冷厉,
“老卿家言过了。”
赵完心有戚戚,于是左顾右盼,想着要和皇帝说些私密的事情。
二世见状,只好看向其他侍者。
“尔等都退下吧。”
“唯。”
等到殿里的人都走光了,二世这才道:
“如今殿中只有朕与赵卿,尔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