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言家,只有我有这个殊荣。
奶奶一边帮我抹着药,一边对着我的伤口呼气,“那丫头,怎么对弟弟下这么重的手,你看这小手,都青了,那得多疼啊。”
“奶奶,野种是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奶奶手里的棉签掉落在地,她看着我,突然就红了眼。
我害怕极了,“奶奶,奶奶你不要哭,阿瑾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好一会儿,奶奶放下手里的药瓶子,双手握住了我的肩。
那是我第一次从慈祥温和的奶奶脸上,看到那种又恨又绝望的神情,还隐隐带着一丝恨意。
奶奶生长于江南水乡,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但这一次,她竟怒红了双眼厉声和我说:“阿瑾,你不是野种,你是奶奶的宝贝孙子,就连言戌禾他,他在奶奶这儿,也比不上你半根头发。”
大哥是爷爷的宝贝,也是全家人的宝贝,可奶奶一直以来都连名带姓的喊大哥。
她不待见大哥,就像老爷子不待见我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没有问。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
在大人们眼里,小孩子永远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我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心想着,只要奶奶疼我就够了,野种又有什么关系。
再后来,奶奶打了个电话过去,将二叔骂了一顿,还发话说从此不许堂姐踏进言家一步。
从那日起,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堂姐。
也是从那日之后,一向不太爱搭理我的大哥,突然之间对我好了起来,但凡老爷子给他的,他都会分给我一半,大多数时候甚至全都给了我,包括老爷子找人来给他上课,他也会拉着我一起,让我和他一起学习。
只是武术课和射击课之类的,对我而言学得太艰难。
我人小,力气也不大,教课的老师趁着大哥不在的时候,还会刻意为难我,久而久之我就不愿意跟大哥去上课了。
母亲仍旧对我很冷淡。
准确来说,她甚至对刚出生的妹妹也并不热情。
妹妹满月的时候,母亲抱着妹妹去请老爷子取名,我和大哥跟在后头看热闹。
老爷子眼皮一抬,扫了眼襁褓里的女婴,连他那本老旧字典都没有拿出来,直接就敲定了名字。
言静。
女孩儿这一辈,应该排子字辈。
可妹妹的名字里,并没有子字,偏旁部首全都不
沾边。
母亲没有任何异议,谢过老爷子后,就抱着妹妹出去了。
后来大哥和我说,可能是家里的女娃娃太多,老爷子提不起新鲜感,轮到妹妹的时候,干脆随意的敷衍算了。
确实,轮到我们这一辈,叔叔们生的全是女儿,仅我和大哥两个男丁。
…
等我稍大一些,奶奶也开始给我找来人,教习我各种知识,但凡大哥学的,她都找来人教我,甚至大哥没有学习的绘画和各种乐器的演奏,她也找人来教我。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学得比大哥多,奶奶却告诉我:“只懂武的人那是莽夫,我的宝贝阿瑾,要做一个文武全才。”
我还是不懂,可是我知道,听奶奶的话准没错。
老爷子虽然不满意奶奶的做法,可他不敢对奶奶说半个“不”字,只是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老爷子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声道:“别以为有你奶奶疼着,你就是我们言家的孩子,那只是你奶奶为了跟我作对,故意疼你而已
。你要记着,你只是个野种,你在言家享受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末了,没忘警告我,不许告诉奶奶。
如果我听老爷子的话,我就不是奶奶的宝贝阿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