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足够致命的地方。
陈行石替他包扎的伤口似乎被牵动了,新鲜的血液很快盖住了干涸的旧血,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很快便将天子季夏时的藤黄外袍染成了猩红色,衬着刘辩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显得触目惊心。
秦楚左手扶着他,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七分恐慌,内心却无动于衷。
刘辩染血的胸口一阵阵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竭尽全力,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已显露出大去之势了。
“你要救他吗?”
系统忽然从她的意识海中飘了出来,慢慢地落在她肩上,悄声问。
它休眠的时间太久,一启动便遇到了这样的大事,实在没做好心理准备,发问时的声音又轻又细,简直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
秦楚眼角微微弯了下,嘴角却仍抿成了一道。她似乎是笑了一声,低声回道:
“不需要。”
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刘辩冰冷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的体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下降,瞳孔已开始微微扩散。
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秦楚听到士兵后退的声音,两方人马混杂在一起,竟也如此一致地为谁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可她没有管。
秦楚眼睫微垂,露出一个并不真诚的“痛惜之色”出来,安慰似的虚握住刘辩苍白寒凉的手。
然后,借着衣袖遮挡,点横撇点,慢慢写下一个字。
只有天子感觉到了。
刘辩瞳孔一颤,紧接着,便回光返照似的挣扎着直起上半身,竟然借着秦楚的手慢慢站立起来。
此时,无论是伏寿曹操,还是杨彪等十多个世家字,甚至是始作俑者袁绍,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不敢开口。
陈行石反应最快,当即伏身跪地,其后便是蔡邕卢植、曹操。秦楚扶着少帝不动声色,只是目光向下一扫,那五百人的金城军便“哗啦”一声伏拜在地,乃至到最后,连袁绍的银甲兵都跪了一地。
刘辩摇摇欲坠地撑住身子,眼皮一垂,便沙哑着嗓音开了口:
“封——”
一口血痰卡在他喉中,刘辩几乎没办法顺畅的说出什么来。只是跪倒在他跟前的都是精明政客,只一个字,他们就猜了个大概。
杨彪还未说话,便听见身后一个世家低声喊道:“陛下!”
然而此人还未来得及再说第二句话,曹操的目光便扫了过去,腰间佩剑已然出鞘,剑光在骄阳之下闪了两下,那士族顿时噤了声。
刘辩根本注意不到身前,有气无力地喘了一喘,竟连咳嗽都用不上力气了。他只得按下痛苦,继续道:
“封,勤王救驾者,大将军伏楚,为燕王……”
“朕,时日……皇后伏寿,可与燕王一同,从宗室子嗣中,择新帝任之……陈留王,谋逆不轨,此后不得入京……”
“……”
“陛下?”
陈行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刘辩沉默了片刻,涣散的目光再一次聚焦起来,他这时已经很难说出连贯的话语了。最后,他极轻地对着陈行石点了一下头。
“朕……可能,”他虚弱地喘了一声,“朕可能,生不……逢时。”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该意识到了。
“大将军救朕于水火,皇后,与朕同患难。”刘辩微微阖眼,不知怎地,气息竟然顺畅了一点。他缓了缓,才发现自己已经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与气味了,眼中却滚不出一滴泪水。
“新帝交由皇后……与大将军教养。”
——这便是刘辩最后的话了。
与此同时,东明门前,孙策一声高喝,玄甲军破门而入,潮水般涌入都城雒阳。
就在城门大敞、援军进城的那个瞬间,雒阳空中的夏阳恰好不好地升至德阳殿正上方,日光明亮得灼人,似乎要将少帝冰冷的双手烘至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