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在武昌城内东南角,巍峨耸立在黄鹤山上。
从黄鹤楼可以俯瞰整个武昌城,乃至武昌城西北的军城,更可以看到渺渺长江,乃至江心中鹦鹉洲排排房舍、渔家乃至渡户,还有更远方的长江北岸的汉阳城,好似都隐隐能看到轮廓。
此刻,陆宁和焦氏就在这黄鹤楼上,看似和一些忧心国事的文人、闲人们聚在一起,谈论汉阳城会不会被齐军攻克,不过陆宁不时瞥着的,是武昌军城方向。
实则从齐军出现在江北岸,黄鹤楼便又恢复了其军事楼、瞭望台的用途,毕竟黄鹤楼层台,和城墙相连。
州兵军卒在黄鹤山下把守,但很快,这种戒严就变成了收费,想登楼?可以,每人盛惠一钱银,也就是一百文。
人心惶惶下,武昌城许多文人、闲人聚集,都来这黄鹤楼,要看一看江北的情形。
却不想,有军卒守楼,收费更是狮子大张嘴,一些忧心国事又有脾气的穷酸书生大为不满,吵闹之下,又可以议价了,十文八文的也能上,反而如陆宁商贾打扮,身携美妾,两个人足钱两百文是不能少的。
好在武昌这等一等一的贸易重镇,葛家钱庄早就发行了本地钱票。
不过钱票并不是流通用,葛家钱庄面额最低的存票为一贯,虽然那值班都头对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来者不拒,钱票自然也照收,但却没得找零。
陆宁索性,就将不敢跟军卒争吵的文人点了十余个,值班都头也不较真,好像给这大财主打个折扣一样,一律放行。
现今之黄鹤楼,只有两层,但极为巍峨雄伟,人站在下面向上看,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黄鹤楼一楼和城墙平齐连通,真的便可以作为守城箭塔用途。
此时陆宁就在黄鹤楼二楼,凭栏远眺,打量着远方军城。
焦氏站在他旁边,拎着一个三层食盒,却是有些香喘吁吁了。
她却是很精心准备了些饼酥之类点心,是她自己做的。
她愿意带,陆宁也懒得理会她。
附近几个文人,虽然是陆宁打包打进来的,但显然对商贾有天生抗拒心理,一身铜臭,偏偏妖艳美妾相伴,简直就是穷书生眼里的最原罪。
历朝历代,穷书生里的抨击对象,便是这种商贾,而其妖艳美妾,便是酸儒们文章里的YY对象,如何被自己才华吸引,又如何身不由己,好结局的便是浪漫杂说,不好结局的就是苦情戏。
这几名文人,聚在一起谈论江北之事,并不理会陆宁,也有偷偷瞥焦氏的,被焦氏杏眼瞪过去,立时吓得不敢再看。
焦氏鄙夷的听着他们谈论齐国军马如何野蛮,如何茹毛饮血甚至生吃人肉。
有文士更说,如果齐军真要渡江,他就提三尺剑上阵杀敌。
焦氏看着他小鸡仔似的身形,又想起他被守楼军卒吓唬的唯唯诺诺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立时百媚丛生。
那文士好似早就一直偷偷瞥着焦氏,此时立刻心花怒放,刚刚挺起胸膛,就见那妖艳美妇凝脂似雪白俏脸凑到商贾近前,献媚似的说着什么。
文士立时心间一痛,佳人如此不幸,不得不委身于商贾,如此忍辱负重,明明对自己有情,却又不敢表露,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救她出苦海?
焦氏却正娇滴滴跟陆宁说,“老爷累不累?奴家去将那几个穷酸赶走,老爷坐下歇一会儿?用些茶点?”
陆宁摆摆手,突然就向一个方向走去。
楼栏东角,有两个书生,远离人群,正在嗟叹,见到有人走过来,声音压得更低。
陆宁站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这里,看向军城更方便了。
焦氏颠颠的追过来,仍自笑靥如花的伴在陆宁身边,对陆宁毫不理会她,将她视作空气的举动,完全不在意。
远方那文士看到这一幕,心更痛。
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