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官儿伤心永诀于世。等到贾蔷得知消息冲进大观园的时候,龄官儿早已经化为灰烬,被一阵风吹得四散不见了。 贾府众人只知道大观园里的小戏班子着火了,并不知道戏班子里最出色的小戏子已经随着大火一起离开了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她抗争过,她奋斗过也努力过,但是这个世界太庞大,这个世界的规矩太沉重,她太渺小。 她所有的努力和抗争看起来就是一个笑话,所以她只有消失在这个世界,不带一丝眷恋离去了。 贾蔷痛心疾首,他捶着断井残垣痛哭流涕,但是一切已经结束了,那个风流美丽又倔强的小戏子一去再不复返了。 “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于断井残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熟悉的唱腔已经绝迹了数年,在这一日狼狈不堪的贾蔷偏偏又听到了这唱词。 他四处寻觅,却始终只听见被野风撕扯成碎片的唱腔,怎么也不见龄官儿俊俏的面庞和身形。 “龄官儿……” “龄官儿……” 贾蔷茫然四顾,嘶声力竭地呼喊着。耳边只有野风呼啸,乌云惨淡。 “龄官儿……” 他含着眼泪大叫不休,一声声锥心刺血,却始终无人应答。偶尔有一丝唱腔飘入耳中。 “喂,醒醒!蔷哥儿,醒醒!” “蔷哥儿,你乱叫什么?龄官儿不是早就死了?” 贾蓉迷迷糊糊中被贾蔷吵醒,他急忙推醒了贾蔷。 贾蔷一翻身做坐起来,迷茫地四处环顾。 夜色降至,破败的弃屋中四处斑驳,破损的门窗有风不时灌入,吹得破碎的窗户纸“扑拉拉”一直乱响。 贾蔷突然觉得心头一阵一阵剧痛,嗓子里蓦然血腥气上涌,他一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哪里? 这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干犯了什么罪? 我的龄官儿呢? 龄官儿答应了要嫁我,我也答应要娶她,她去哪里了? 贾蔷木然瞪着眼睛问道。 贾蓉见他吐了血,又是这副痴傻的模样,吓了一跳,忙抓着他摇晃着叫道:“蔷哥,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吓唬我!” 他话音未落,贾蔷却猛地一把推开了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尖声叫道:“你别碰我!是不是你们逼死了我的龄官儿?她是要嫁给我做老婆的!” 贾蓉冷不防被贾蔷一把推出许远,吓得他急忙安慰贾蔷道:“蔷哥儿,是我啊,我是贾蓉!我没有逼死龄官儿,她是自尽的,不干我的事儿!” 贾蔷却根本不听他解释,捂着耳朵尖叫道:“就是!就是你们逼死了龄官儿!她是我老婆!你们赔我老婆!” 他尖叫才罢,便又扯着嗓子大声哭嚎起来。 旁边一众公差听到这边儿吵嚷,急忙都蜂拥而来,挤在门口叫道:“怎么啦?怎么啦?吵什么吵?” 贾蔷一听见众人喧闹,一扭头便冷冷呵斥道:“你们走开!都不许过来!” 众公差一见贾蔷满脸通红,目露凶光,都是吓了一跳,在门口犹豫着不敢向前。 贾蓉被贾蔷这副样子惊着了,忙低声安慰道:“蔷哥儿,蔷哥儿,你怎么啦?我的贾蓉啊,我是你堂兄!那个龄官儿早就死啦,你别乱想了。” 贾蔷一听更加恼怒,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叫道:“是你们,都是你们,逼死了龄官儿!她已经答应了要做我的老婆的!都是你们!你们逼死了她!” 贾蓉一听,忙低声道:“蔷哥儿,我们没有逼她,是她自己寻了短见,她是自杀的!” 贾蔷一听,更加恼怒地叫道:“是,就是你们逼死了她,你们说她是戏子,说她下贱,配不上你们贾府,她这才自尽的!” 贾蓉此刻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贾蔷才好,急得他直跺脚,又不敢大声吵嚷,生怕激怒了贾蔷。 只见贾蔷站在当地,抓着领口,嘶吼道:“龄官儿,龄官儿,你为什么不等我?你为什么要自寻短见?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 贾蓉等人见贾蔷神色迷茫,双手抓着胸口的衣服只是不停吼叫。不一会儿功夫,他就把自己胸前的衣服撕扯得稀烂,露出满是青紫瘀痕的胸口。 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不停地抓扯,很快胸口就被他抓得血迹斑斑,看起来甚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