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鸣候在房门外,见二人正说着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两难间,听到璟彧唤他:“何事?”
“主子,该换药了。”
“瞧我这记性,”夜明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药瓶和纱布,“你家主子既是为了我才受的伤,理应是我做才好。”
璟彧皱眉,身子朝后靠了靠,问:“王姬金枝玉叶,这些粗活,还是交给旁人吧。”说着朝段鸣使眼色。
段鸣只作没看见,低头出了门。
“公子该不是怕疼吧?”她揶揄道。
“怕疼有什么不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稍有损伤自是心如刀割。”
话音刚落,夜明伸手就扯松他的衣领,见洁白的纱布上浸染着狰狞的血迹。皱眉道:“伤口裂了。”说完,低头凑近,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解下纱布,伤口立现,指间微颤,这伤口再深一分,怕是……
鼻尖几乎碰触到脖子,璟彧觉着全身不自在,转过头想说什么,却被她捏着下颌又转了回去。
“别怕,我会轻轻的。”她突然柔和下来,似在哄着孩童般,说话间将药膏抹在伤处,朝着患处鼓着腮帮轻轻吹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
璟彧不自觉又转过脸来,瞧着她眼里温良的眸光,这样的夜明,他从未见过。春意恣意地穿过长廊,越过窗台,却困在二人之间,再也化不开了。
“怎么许久不见陆小云?”璟彧开口。
“散漫惯的人,拘不住的。”替他理好衣服,掏出帕子净手。
“你与陆小云是如何相识的?”
“璟彧,你今日话有些多啊,”这些年来,她刻意不去提那段经历,“咱们还是说说案子吧。”
“嗯,好。”
“凶手究竟是谁?”
璟彧愣神,突然凑近她,低声认真道:“不是你,也不会是我。”
夜明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重要的话,凝了全部心思去听,闻言道:“废话!”
“既没有头绪,咱们不妨换个方向,是谁将这杀人的罪名一定要扣在你的身上?”
“自然是康浔,还有他身边的苓胧公主,本宫不知哪里得罪于她,她竟冒着污蔑王室的大罪垢陷于我,枉我还想着救她于水火。”
“苓胧公主说亲眼见你杀那厨娘,她所述的行凶过程又与令尹验尸的记录相符,或许,她说的有一半是真的。”璟彧侧目看向她。
夜明的思路渐渐清晰,她原以为苓胧是因为康浔的缘故垢陷自己,可司寇府办案严谨,若不是真的被她说中小铃铛不会被抓进牢中审问,墨冉又岂会带着禁军前来搜府:“我这便去找苓胧。”
“夜明!”璟彧拦住她,“不急,自有人比你着急。”
“你是说凶手?”苓胧这一招,虽说是将她拉下,却也将自己现于凶手眼前,再加上宁国公子璟彧受伤,此刻这件案子必定闹得满城风雨,“公子这般淡定,想来是早有准备。”
“我?”璟彧笑道,“无非就是将凶案过程抄下,散了出去,明日一早,估摸着全城的人都会知道,甘国公主所述之全程。”
“你倒是想得通透,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万一那康浔寻不到我把柄,迁怒于小铃铛怎么办?”想到她满身伤痕,夜明心下如压了块巨石般。
“司寇府此刻戒备森严,再想寻事怕也是没了机会,”璟彧起身踱到她身前,“你不如好好睡上一觉,瞧瞧你眼下的乌青,”说着双手伸出轻握她的手,“夜明,凡事有我,你可以安心的。”
她面上一红,迅速抽手,转身道:“公子有伤在身,才是该多休息。”
璟彧凝望她匆匆而出的背影,微扬起唇角。
“主子,”段鸣不知何时近到身前,低声道,“咱们安插在王姬府的人说,那日康浔来,在暗格里搜到半截箭翎,王姬发现后很是恼怒的样子。”
“不是让你将人全撤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