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端冰凉,他黯然顿住手。
“便还是……让花开在枝头吧。”
明欣又何尝不是如此。
开在枝头的娇花,原本那般明艳。
他只远远看着就好,为何会愚蠢到动了折下花枝,据为己有的妄念。
若不是发生了那晚的事,或许明欣就不会急着离开。若她能在平津城再多留一段时日,或许就不会遇到后来的劫难……
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如今他知道错了,亦真心后悔,只是一切已然太晚了。
……
“宁朔将军”的名号听起来神气,实则远没有做贼快活。
江沅花了许多时日,好不容易在罗平的帮助下,把奎州各城池守军的簿册都捋了一遍。
之后便是在奎州界内广募民兵,督看守军操练……
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忙的她头昏。
正是春日里百花齐放,景致最好的时候。
一缕暖阳透过窗棂,落在厚厚的兵籍册子上,满篇墨字恍若成了精,在光影下晃来晃去,更加不认得了。
江沅苦着脸抬起头,正瞥见甘弈自窗旁经过。
她推开手边的簿册,快步追了出去。
冬青树枝叶茂密,郁郁葱葱。
“事情不算完。”江沅倚靠树干,把双手枕在脑后。
“等你从郢川回来,这笔账我还要接着跟你算。”
玉麟军今日要开拔去郢川。
等在前方的,必将是一场连着一场的恶战。沙场上刀剑无眼,谁都不
敢保证一定能平平安安活着回来。
“你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去送送他。”甘弈看向江沅,意味深长道。
“沈良玉待你,是真心的。”
片刻沉默。
“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江沅摇摇头。
斑驳的树影落在身上。
她清醒的很,不会因着“宁朔将军”这个名号便忘乎所以,全然不记得自己原本是个贼。
“不过是见多了娇滴滴的高门贵女,冷不丁遇着一个……自然觉得新鲜。”江沅随手掐下根细枝。
世家千金相较于女贼,说是天渊之别也毫不夸张。
甘弈安静把话听完,上下打量她一番:
“你新鲜么?”
江沅:……
她早上从校场回衙署,只来得及洗了把脸。
低头看看,满身灰扑扑的,是不怎么新鲜。
“有些事情,错过了才知道后悔。”甘弈收起面上的戏谑,转而认真道。
别管两人凑在一起再怎样斗嘴,他始终把江沅当做妹妹看待。又有哪个做兄长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好。
有些事,于他而言已是不可能了,但江沅不一样。
“从小到大,你这人一直迟钝。”甘弈把药箱往肩上提了提,丢下一句话。
走出不多远,他忽而又顿住脚步,转头云淡风轻对江沅道:
“你放心,我会回来看她的。”
回来看“她”,反正没她什么事儿。
混蛋。
江沅朝远去的身影瞪了一眼,愤愤然把手里的细枝扔进草丛里。
……
南城门。
沈良玉勒住马。
玉麟军将
士们已然都准备好,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开赴郢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