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善意开解他。
陆云朝离开逸城的那一刻,不是已经选择过了吗?
他要的,是这几只箱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花盗江公子亦乐于成人之美。
“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江沅最后看一眼紧紧“羁绊”在一起的陆云朝与紫檀木箱子。
她把一大块浮木板放到水里,翻过船舷站了上去。
隗河水静静流淌,把浮木板推向岸边。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咒骂。
谁知道说的些什么。
江沅缩缩身子,颤颤巍巍蹲下抓紧木板。
……
衙署。
隗河有神明。
一代又一代,生于斯长于斯的逸城人总这么说。
罗平从小到大都对此半信半疑,但如今,他信了。
眼前这位江公子,不就是神明送到逸城来解救大伙儿的吗?
江沅:……
她低头喝茶,避开罗平热切的目光。
“我替逸城的百姓谢谢江公子。”罗平真诚道。
江沅摸摸耳尖,嗯啊支吾。
作为一个贼,她不习惯被人如此郑重地感谢。
忆起江沅一刀挑断城门悬索的惊险时刻,罗平不免惭愧。
若不是那一刀,他还下不了打开城门的决心。
优柔寡断,险些铸成大错。
“我也粗浅读过些兵书。”罗平直言不讳:“可惜都是死读书,比不得江公子这般运用自如。”
江沅:……
哪里是什
么运用自如,不过是做贼得来的经验罢了。
特别是东四条巷那回,被狗官手下的狗腿子们在房顶上追了大半宿,给了江沅很大的启发。
于是便有了让百姓口口传诵,三百屠一千的逸城巷战。
这仗打的漂亮,任谁听了都得翘着拇指赞一句,将帅之才,用兵如神呵!
江沅默默呷了口茶。
以讹传讹……就这样吧。
“护得全城百姓乃是大功一件。”罗平提起这事,脸色亮了起来。
“我打算将此事详尽备录于册,呈递州府,以彰江公子义举。到时朝廷定会……”
“逸城的民兵该要快些招募起来。”江沅抿一口茶,掐断他的话。
险诈手段不是带兵打仗的常法,头一回兴许管用,第二次就可就未必了。
若是下回再出什么事,仅凭城里这一两百号人,就算隗河的神明真的显灵,怕是也救不了逸城。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罗平连连点头。
“我已经派人着手此事,州府也另外拨下粮饷……”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是可惜了东郊那些枉死的百姓,终究是再也救不回来了。
“都是陆云朝做的好事!”
想到这儿,罗平依旧恨得牙痒。
“逸城的冤魂未散,他倒是带着贪墨来的银钱逍遥快活去了!”
江沅看向窗外。
衙署紧临隗河。
从这里望去,隗河缓缓绕城流淌,清亮明澈如同一条玉带。
“放心吧。”江沅把双手枕在脑后:
“那种恶人,自有天
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