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驿馆。
两国盟书顺利签订,最高兴的还是西戎使团众人。
从他们到平津城开始,西戎朝中询问催促和谈进展的信笺就一封接着一封,雪片似的飞来。
眼见着信笺摞得比镇纸还高,众人心里压力山大。
如今尘埃落定,大梁痛痛快快让出梁州四城,于他们而言,不啻于天大的好消息。
杨采琛不由得感叹:“当年霍将军为西戎开疆拓土,战功赫赫。如今侯爷兵不血刃,将四座城池收入囊中。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呵。”
众人闻听,纷纷点头称是。
晏七心里也高兴。
他端着茶水,推门进屋。
霍桐把画轴拢好放在一旁。
“侯爷,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回程?”晏七放下茶水,忍不住问道。
出来这么久,大伙都想家了。
“再过几日。”霍桐看一眼画轴:
“还有件私事。”
……
行至覃茗斋,晏七勒住马车。
还以为侯爷有什么要紧的私事,原来是请了沈姑娘喝茶。
他抬头朝覃茗斋二楼看一眼。这里倒确实是个品茗会友的好地方。
晏七跳下车辕,掀开帘子。
“把这个也带上。”霍桐起身下车。
“诶。”晏七拿了画匣跟在霍桐身后。
窗扇半开。
江沅坐在桌畔,正托腮往外面瞧着。
清风拂动发梢,露出清丽的侧颜。
“沈姑娘先到了。”霍桐走到茶桌旁,在她对面坐下。
晏七把画匣放到霍桐座旁,识趣地退出去掩上屋门。
“霍兄。”江沅回过神来,
朝他笑笑:“我也是刚到。”
清丽的明眸光华潋滟,像极了俞霜。难怪第一眼见着,他就觉得一定是这人。
霍桐这般想着。
“过几日我要启程回西戎。在那之前,我有些话要说与沈姑娘听。”
他把画匣推到江沅面前:“沈姑娘上次深夜来平陆驿馆,为的是它吧?”
目光落到画匣上,江沅缓缓放下茶杯。
她原以为霍桐这回只是邀她喝茶作别。
彼时夜闯平陆驿馆,她为的确实是这副画。
江湖传言,这幅画被云安侯千里迢迢从西戎带来大梁,定是当年粟州失守流落到西戎的古画,沧海遗珠,价值连城。
自从那晚她去过平陆驿馆,狗官安排几十号人不分昼夜在驿馆外值守,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都休想飞进去。
没人知道这是幅什么画。
“霍兄这是什么意思?”江沅若有所思地看着霍桐。
茶杯在纤白指尖轻转,茶叶打着旋儿,搅起层层清波。
她毕竟是个贼。
除了明欣和甘弈,哪怕是霍桐这样让她觉得一见如故,极为投缘的朋友,江沅亦是心存提防。
“沈姑娘不必多心,我没有恶意。”霍桐淡然道:“沈姑娘……不想看看这画么?”
江沅的目光落回到画匣上。
沧海遗珠,价值连城。
她是盗画贼不假,但也算得上半个爱画之人。有些画,错过便错过了,可能此生都见不到第二次。
江沅沉吟片刻。
“想。”
霍桐打开匣子取出画。
“其实
这幅画,本来也是你的。”
江沅一怔,旋即笑笑:“霍兄怕不是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