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站起身来,负手立在门旁往外看去。
夜色下,玉镜湖宛如一块墨玉,只见月影,不见水波。
那些大梁侍卫当是去了别处,门前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脚步声。
“采琛。”
“侯爷。”杨采琛正抄的忘我,听见霍桐叫他,茫然抬起头来。
“先歇歇吧,不必急于一时。”
“无碍的。”杨采琛手里攥着紫毫笔:“我不累。抄个整晚也没有问题。”
说罢,低头伏案又要接着写。
霍桐:……
他知道杨采琛说的不是客套话。杨家从祖辈上就开始在朝中做史官,杨采琛从小耳濡目染,痴迷于史册典籍。
霍桐相信,若是没人拦着,杨采琛真能在这里写个通宵。
可是,若他在这里写个通宵,那外面树上的人,要如何进来呢?
“今夜月色不错,你陪我去玉镜湖边走走。”霍桐说道。
杨采琛原本想说,让海侍卫陪侯爷一道去。
可他抬头四顾,才发现屋里早已没有海启升的人影。
杨采琛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笔。
今夜的月色真好。
江沅眼见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退思居。
门都替她掩好了。
她把手里掐着的细枝一扔,翻身下树。
用玄铁挑开窗钩,江沅推窗进屋。
字画整整齐齐摆放在格架一角。
野猫野狗,衔字叼画。
混蛋。
江沅心里暗骂一句。
今夜既是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成大业,兴大事。
换言之,她打算挑幅最值钱的。
……
画拿到手,江沅把空画匣扔到桌上。
烛火葳蕤。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屋中重又恢复了寂静。
杨采琛抬头望着月亮。
他已经绕湖三周了。
“侯爷。”杨采琛谨慎开口:“时候够了吧?”
时候够了么?
霍桐回头往退思居看去。他也不知道够不够。
“再走走吧。”
……
玉镜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杨采琛毕竟上了年纪,绕湖走了这么多圈,回屋的时候,他的腿都有点儿打晃。
一进门,他瞧见桌上的空画匣。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跑到桌上的?
原来她要的是这个……
霍桐不动声色合上画匣,把它放回格架上。
扬采琛拿起紫毫笔,坐下继续抄录典籍。他写得入神,连海启升回来了也没有察觉。
“都好了?”霍桐问了一句。
海启升点点头。
……
江沅夹着画,在屋顶上快步如飞。
月光落在身后,几乎连她的影子都扑不着。
想不到,今晚的运气竟有这么好。离开宸和园的路上,半个侍卫的影子都没遇着。
若有神助。
只是……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好像方才一直有人跟在身后,一路把她送出了宸和园似的。
……
退思居里,霍桐静静地伏案看书,杨采琛则运笔如飞,埋头越抄越带劲。
海启升立在门畔,抬头看看
天上的明月。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