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上,兔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随风轻晃,悄悄听着两人的对话。
“放心吧。”甘弈几口把粥喝了个干净:“她的耳朵没那么长。”
明欣摇头笑笑,起身要去洗碗。
“我来吧。”甘弈赶紧拦住她。
院旁的大树上,一阵窸窸窣窣。
屋里两人同时回头去看,正瞧见一道人影从树上落下来。
“明欣!”
人跑得比声音还快,眨眼功夫就到了明欣跟前,亲亲热热挽起她的手臂,又贴过来蹭了蹭。
江沅今日来,倒不是为着听见有人说她是田鼠。
明欣搬到西郊医馆已经有段时日,她早就想着要过来看看。
“你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明欣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走,去我屋里坐着说话。”
两人来到屋中。
还没坐下,江沅便迫不及待把听来的消息说给明欣。
“上回陈姑娘和宋公子在凝翠阁门口起了争执,你猜后来怎么着?”
“我哪里猜得到。”明欣摇摇头,转身给江沅倒了杯茶水。
“猜不到没关系,你听我跟你说。”江沅眨眨眼睛,笑嘻嘻道:
“陈姑娘回去后狠狠闹了一场,据说要死要活的,把府里上下搞得鸡犬不宁,硬是逼着父母退了尚书府送来的聘礼,还把来说情的媒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摊了摊手,眼睛眯的像是月牙:“两家为此撕破了脸,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明欣听她眉飞色舞地讲着,微微睁大
眼睛。
她知道陈萱与宋澍之间并无真情,但这门亲事不止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其中还掺杂了宋陈两家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最后走到退婚这一步,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江沅把手往头后一枕,靠在椅背上:“说起来,那位陈姑娘虽然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倒是有点儿骨气。”
她向来黑白分明,对事不对人。
“陈姑娘是个聪明人。”明欣点点头:“她帮了我的忙,我也算是帮了她,让她借着机会退了与宋家的亲事。”
江沅意犹未尽:“退了好。宋澍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早就看宋澍不顺眼了,说到兴头上,干脆直呼其名。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解气?”她又靠过来,笑嘻嘻地在明欣肩上蹭蹭。她的头发软,蹭来蹭去,发梢变作弯弯曲曲一团。
“我早就不气了。”明欣神色淡淡:
“自从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便再不想那些事情。过去种种,只当是做了场梦。”
江沅偎在她肩上,抱抱她,又点了点头。
明欣弯起唇角,用指尖把江沅的头发捋顺:“对了,还有件事。”
她起身到五斗柜前,拉开抽屉,取了张银票出来。
“我手上暂时只有这么多。”明欣把银票递到江沅手边:“你先拿去,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我不要。”江沅把明欣的手推得远远的:“那三千两,我自有办法。”
前半句斩钉截铁,后半句底气不足。
明欣有些无
奈。她还不了解这人么?但凡江沅说“自有办法”,那一定是没什么办法。
“拿着。”她坚持道:“阿沅与我还客气什么?”
“这些银子你留着。”江沅摸摸耳尖:“以后去了郢川,我就金盆洗手。”
她一脸认真,眼睛闪闪发亮:“到时候我不做贼了,就让明姑娘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