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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后厅。
惊蛰刚过,天气乍暖还寒,周志萍却觉得额上一层汗。
冷汗。
程端坐在椅上,不动声色地看向周志萍。
“周大人。”他不紧不慢开口:“人我给你送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
“程大人这话讲的。”周志萍呼吸微促:“我也没说人送来的时候不是好的。”
“我说的是眼下,现在,”他有些无奈:“牢里头,人,死了。”
“为什么死了?”程端啜一口茶,口气跟问为什么今日是个晴天,巷角卖草鞋的铺子为什么没开门一个样。
周志萍咽了口唾沫,心里郁闷。
牢里这人非要死,他能有什么办法?
想是这么想,面上仍然是认认真真,客客气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原因么……当是畏罪自杀。”
周志萍略一停顿,解释道:
“那间牢房里只他一个人。没有别人进去过。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程端皱了皱眉。
“对。”周志萍道:
“毒药是人犯早就备在身上的。他背着两条人命,大概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难逃一死。”
程端不置可否,指尖在案卷上轻轻摩挲,半晌没有言语。
将季遥捉
拿归案后,他直接把人送到了平津府衙。
案情明明白白。照理说,府衙把流程走过一遍,将人判了斩监候,这案子最终还是要呈到刑部去的。
只是,他始终记挂着,那日沈良玉说的话。
——伤人用的刀,曾在郢川赤林军中见过。
这句话,让人莫名觉得心里不安。
一忙完手头上的事,他便来了府衙,打算亲自提审人犯。
人,却已经死了。
“程大人。”周志萍试探着问道:“这件案子,其实案情原也清楚明白,加之拖的时间也不短了,不如……”
“依周大人之见,当是如何?”程端的目光从案卷移到周志萍身上,眼神意味不明。
“此案以嫌犯‘畏罪自戕’做结。”周志萍脱口而出。
……
从府衙出来,程端面色阴沉。
赵琦不敢多言,抢先一步掀开轿帘。
程端坐进轿中,理理袍袖:“去敬王府。”
“是!”
一路上,轿子走得又快又稳。
程端倚在软垫上,手指缓缓揉捏着眉心。
赤林军是郢王骆长淮的亲随卫队。能进赤林军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些人不光身手好,对骆长淮亦是忠心耿耿,只听他一人调遣。
这件案子,若是真的与赤林军扯上关系……
那事情就颇耐人寻味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赤林军的人跑到平津城来,追杀一个偷画的女贼……
可惜的是人死了,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程端掸了掸袍袖,挑起轿帘一角。
敬王府已然
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