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欣仔细涂抹伤药。
她的手抚在面庞上,轻轻柔柔,仿佛将指尖的温暖亦揉入冰冷的药膏。
甘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看向他的目光如此柔和温暖,就像是在看着至亲至爱。甘弈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之人对他竟是没有半点情愫。
他的喉结滚了滚,终是再也忍不住,紧紧将朝思暮想之人拥在怀中。
这一刻曾在他脑海中被想象过无数遍,但他却从未预料到,真正将之变为现实时,竟会如此苦涩。
……
月黑风高。
倏尔一阵风,几乎把桌上的蜡烛吹灭。
杨钊晔皱了皱眉头,起身将窗扉闭上,重又坐回桌旁翻看账簿。
一页又一页。
大笔大笔的支出,进项却没有多少。
看着看着,杨钊晔的眉心越拧越紧,最后几乎扭成了个疙瘩。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坐吃山空。
虽说有“护平侯”这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但那毕竟是祖上的荣光。杨家最鼎盛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
大梁世袭的爵位有两种。
一种是宗室皇族,有封地,有食邑。几代下来,只要不作死,子孙还是能过得相当滋润。
另外一种,便是像杨家祖上这种被帝王格外恩封的外姓王侯,封号可以世袭,亦享有朝廷俸禄。但若家族后辈中没有人在朝中为官,这份荣耀便也只如明日黄花一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仅凭并不丰厚的朝廷俸禄,想维持这一大家人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显然是件棘手的事。
即便是巧妇,亦难做无米之炊。
杨钊晔翻着账簿,越看越泄气。
“管家!”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很快,管家一路小跑着进了屋:
“二公子。”
“这几笔银子是怎么回事?”杨钊晔皱着眉头,指着账簿问道。
管家赶紧俯下身:
“这一笔是月初时候,大少夫人支给瑞蚨祥做衣裳的钱。”
“还有这一笔。”管家又看看下一行:
“之前您邀几位朋友过府小聚。府中搭戏台、添置东西花了约莫三百两银子,请庆云班过来唱了整晚,花了九百两,还有宴席……”
“行了行了,知道了!”杨钊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黑着脸算了算,那一晚上,花了足足有……
两千两银子。江沅匿在房顶上,拿手指挑开半块碎瓦,心里默默嘀咕一句。
上一回,她虽是没能拿到承恩楼的钥匙,但却见识到了杨府的富贵奢华。宴席上吃的用的都是好东西,一看便知道花费不菲。
她去过不少高门富户,论阔绰,杨府算得上首屈一指。
“竟是花了两千两银子。”杨钊晔揉揉眉心。
多是多了些,但想到那晚大伙艳羡不已的目光,甚至于酒酣耳热之时,众人那一声声“世子”,杨钊晔又觉得,这两千两银子,花岀去倒也值得。
钱么,无非是买个高兴痛快。
只是,花钱只能痛快一时,饶是有座金山银山,这般日日“痛快”,早晚也有掏空的一天。
“二公子。”
管家站在旁边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
“宝华楼的几笔账,这个月当是要结掉了,还有杜姨娘和大少夫人之前在祥凤楼打的首饰……”
话说一半,见杨钊晔瞪自己一眼,管家又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我会想办法的。”杨钊晔靠在椅背上,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