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不待她的肩上落下几片雪花,人又被裹住了。
……
直到五日之后,方才雪住云开。
江沅把金簪和胭脂收在佩囊里,起身出门。
九如巷。
庆云班。
“沈姑娘?”
见江沅进屋,何榆面上掠过一丝惊喜。
“快请坐。”
他起身斟了杯茶,递到江沅手边,有些局促道:
“屋里还没来得及收拾,让沈姑娘见笑了。”
晚上有戏,是以眼下屋中摆满了胭脂水粉,各式行头,看上去有些杂乱。
“不妨事。”江沅笑笑,低头取出佩囊里的金簪和胭脂。
“我今日来,是要还……”
何榆见着那支簪子,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
“沈姑娘。”
他认真道:
“这是我送给姑娘的。”
“还是说……”
他垂下眼帘看看那支簪子。
“沈姑娘……不屑于收下它?”
将军府的千金,大抵是看不上伶人戏子送的东西。
温润俊俏的美少年,上一刻还是满眼欢愉,只因了她的半句话,下一刻面上便凝满郁色……
这谁也遭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沅赶紧说道。
何榆抬起眼帘:
“我送沈姑娘这支簪子,是……”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但极是坚定:
“是一份心意。请沈姑娘务必收下!”
金簪静静躺在素白掌心,被凝琼般的肌肤一衬,美丽异常。
“这我知道。可是这簪子太贵重了。”江沅诚恳道。
“我既说它是份心意,那便无所谓贵贱。”何榆淡然笑笑:“我也没想别的,只是觉得姑娘戴了好看。”
他这样讲,倒是让江沅一时没了词。
“沈姑娘是我的‘恩公’。”何榆又笑着道:“既是‘恩公’,那自然什么样的心意也受得。”
“若论起来,”江沅摸摸耳尖:“在西二条巷那晚,你也救了我一次。”
想起这事,江沅愈发觉得不能收下这簪子。
何榆眨眨眼睛。
“那这样吧。”
他从江沅手中拿过胭脂,狡黠笑笑:“我赠姑娘金簪,姑娘还我这盒胭脂。就这么说定了。”
江沅:……
怎么感觉……被绕进去了?
见她还想推辞,何榆迅速岔开话题。
他把胭脂仔细收好,又从桌上拿了份戏折子递到江沅手边:
“沈姑娘除了《玉为媒》,还喜欢听哪本戏?若是有喜欢的,只管告诉我。下次沈姑娘得了空,我请你……。”
“沈姑娘?”
面前之人看着戏折子兀自发愣。清丽的眼眸一眨不眨,只是这目光未有落到任何一本戏的名目上,而是偏到了一侧角落。
蝇头小楷工工整整:
护平侯,
杨府。
……
是夜。
月朗星疏。
护平侯府前院热闹非常。
杨府二公子杨钊晔今晚设宴款待宾友,特地请了平津城最有名的庆云班来助兴。
眼下,已经来了不少人,杨钊晔挨个过去打招呼,与人寒暄。
只是……
今晚的贵客还没有到。
“人还没来?”杨钊晔一面问,一面往门口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