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云开。
江沅抬头看看天上。
皓月当空,洒下银色柔光,将屋瓦照得明亮。
她加快了脚步。瓦壁上只见人影逐着月色闪过,不闻半点声响。
庸医的方子还是好使,不出三日,风寒果然好了。
过了九如巷,承恩楼就在眼前。
这是幢三层小楼,建在护平侯府的东南角上。
护平侯杨怀青本出身于贫苦农家,但他少有壮志,不甘心老死田间,是以十几岁时便追随了当时仍是衢州太守的骆震霖。
后来骆震霖在龙游城起义,杨怀青随之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兴武元年,骆震霖即位称帝,建都平津城,国号大梁。此后,太祖皇帝敕封开国功臣,其中便包括杨怀青。
骆震霖感念其勇猛敢战,不仅封杨怀青为护平侯,还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
这便是护平侯府里这座承恩楼的来历。
杨怀青之后,杨家也曾有子弟出仕,但过了几代,杨家子孙便渐渐归于平庸,只安心袭着护平侯的爵位,坐享富贵荣华。
江沅隐身于院角一棵大树上,蹙眉往院中看着。
就只……看着。
她不会傻到贸然动手。这座楼在江湖上如此“恶名远播”,自然有它的道理。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机关,就自然有解机关的办法。师傅可以,她定是也可以。
江沅摸摸耳尖。
见鬼。她肯定是被王哑巴蛊惑了。
粗看之下,承恩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楼四面的窗扉都是锁死的。
江沅从兜里摸出颗石子,照准窗棂弹射过去。
卧棂窗上骤然一声脆响。
铁的。
江沅的心凉了半截。
她眯起眼睛,目光又落到楼门的铜锁上,这锁看着倒是件寻常之物,应该不难打开。
正想着,身旁的树叶忽然悉悉索索一阵响动。
江沅心里一惊,倏然转眸。
正对上一双绿莹莹的小眼睛。
原来是只狸奴,它通体黑色,瘦长瘦长的一条,尾巴尖儿轻晃,趴在江沅旁边的树杈上正朝她看着。
跟她在树杈上的姿势还挺像。
江沅:……
“黑条。”她探手撸了一把。
那只狸奴倒不怕人,只是嫌弃地别过小脑袋。
一人一猫,各占一个树杈,互不干扰。
从高处望去,护平侯府的家丁都在前院忙活着,江沅在树上匿了半天,也没见人到这承恩楼附近来。
她起身拨开树枝,刚打算从树上跳下去,一个黑影蓦然从院角蹿出。
江沅心中咯噔一下,缩缩身子,悄无声息又匿回枝叶间。
只见那人几步到了承恩楼门前,一手托起铜锁,另一手从佩囊中摸出根细长玄铁。
江沅眨眨眼睛。
祖师爷传下的手艺。
罢了,今晚竟是遇见了同行。
一声轻微的细响,铜锁应声而开。
那人推开楼门,脚步极快,一闪身便消失于门后,只余小半扇楼门微敞。
江沅聚精会神地盯着黑黝黝半人宽的门缝。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她耳力好,能大致根据细微的响动推测那人在楼里的动作。
她听得人在楼里摸索一番,随后蹑步上了二楼。
啪——
突如其来的清响压住了脚步声。随后便是利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原本极平稳的脚步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