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倒是还想插两句话讽刺黛玉呢,但贾母可还记得她刚才那一出,她刚想说句话就会被贾母堵回去,老太太怎么说都是她婆婆,碍于孝道,众目睽睽之下,贾母能不给王夫人面子,王夫人却不能当着满屋子人顶撞婆婆,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了。
邢夫人不怎么关心黛玉,但她很乐意看王夫人的笑话,谁让老太太偏心二房呢,就算老太太再不喜欢二房这个儿媳妇,为了儿子和孙子,很多事她也只能忍,但老太太到底养尊处优多年,忍不下去就会有事没事刺王夫人几句,每每这时,邢夫人都很乐意看王夫人的笑话。
李纨只就当自己是一个摆设,不看她婆婆,也不看她太婆婆,只添茶递水的安心伺候着长辈。
直到用过午饭,王夫人觉得没意思,端着笑脸道:“老太太想必有体己话和大姑娘说,我先回去了。”
王夫人这一走,其他人也就跟着告退了。
贾母哼了一声,转而将屋里伺候的人都遣下去,只留了鸳鸯在跟前。
贾母握着黛玉的手,叹息道:“你也看到了,你二舅母往后你是指望不上了,你大舅母也不是个会顾惜你的,外祖母倒是疼你,可我还能活几年呢?”
黛玉鼻尖一酸,强忍住泪意,劝慰道:“外祖母放心,我如今很好,不必要谁帮衬,我没什么需要人帮着的。”
贾母摇摇头,道:“姑娘家嫁了人,在婆家过得好不好,除了要讨夫君的欢心,端看娘家人是不是争气……”
说到这里,贾母也说不下去了,黛玉的娘家人当然是林家人,可林家哪还有亲近的人在?林氏宗族里倒是有,但谁会乐意来看黛玉一个孤女呢?
黛玉犹豫了下,道:“夫……夫君待我很好,外祖母,他还去求了陛下,请赵太医来给我调养身子。”
“赵太医?”贾母皱紧了眉头,不放心道,“怎么不是从前常给你诊病的王太医,他才是最知道你是什么病,该怎么治的,换了旁的太医说的话可未必准!”
黛玉笑道:“我这次生病,便是赵太医治好的,去年……”说到这里黛玉笑容淡了些,“去年我病重之时也是赵太医治好的。”
“赵太医是有些医术在,可到底还是常用的太医好些,咱们也知根知底的,赵太医毕竟是给皇后诊脉的,怕……怕皇后不乐意呢!”贾母道。
黛玉不以为意的笑道:“外祖母多心了,如今既是陛下恩旨,皇后娘娘那里自然是乐意的,何况皇后娘娘不过一个人,赵太医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去候着的,我这里不过是七天八天,赵太医才来一次罢了。”
贾母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了,她担心的源头还是赵太医是皇后的人,贾元春如今在宫里做贤德妃,虽然撼动不了皇后的位置,但高位妃嫔对于皇后来说到底是碍眼的,她怕皇后的太医对贾家的人不真心罢了,否则去年贾母也不会等黛玉的身子稍有好转就紧着把赵太医换回王太医。
黛玉一说赵太医为她调养身子,贾母就想起来,去年黛玉病重之时慕泽才回京城,他一上门就带着祖辈定亲的文书和赵太医。
见到慕泽,贾母才想起来自己压箱底的那份定亲文书当年跟随着林如海留给黛玉的家产一同送到了她手里。
事实上,那份定亲文书并不能算是慕泽和黛玉的定亲文书,他只是林如海的父亲和慕泽的祖父当年为自己的孙辈定下的一桩婚约,并没有写上姓谁名谁,毕竟那时候定下婚约的两位老人家还是中年人,他们只当了父亲,尚未做祖父,只是因为太过投契,儿女们年纪不相符,只好遗憾的将想结为儿女亲家的想法挪到了孙辈。
起初知道林家祖辈竟定下这样一桩婚约时,贾母还想着宝黛姻缘呢,同在京城,见慕家却无人提起此事,贾母也就装傻,按下不提,只想着来日宝黛婚姻一定,慕家就算真的找上门来,贾母支吾过去也就是了,难道他们还能到荣国公府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