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也不推辞,径直答道:“臣之意,一动不如一静。”言外之意,北狄打着以和为贵的名义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没有拒绝的道理。至于北狄暗地里是什么主意,来了就知道了。
北狄去年遭的灾不小,年前没讨着好,草原上饿死的牛羊无数,这次来求和应该是有几分真意。但是,“修好”和“求和”其中的差别就大了。
承安帝点点头,让他在炕桌另一旁坐下,“朕也是这个意思,你跟北狄打交道多,等北狄的人过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这是让他接待来使?
接待来使不该是礼部的事?
赵闻言不置可否,既不推辞也没应承,就算北狄现在就出发,没有一个月也到不了京城来,到那时他未必还在京城。
承安帝也没想听他答话,仿佛就是随口一说,转而问起他在户部的情形。
“户部掌着我大梁全国的人口赋税,你在户部里头待几天,出来就能差不多有个谱儿。户部虽然事情芜杂,但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你年轻,但凡有不懂的都可以拿来问朕。”承安帝不疾不徐地说着,仔细又耐心。
赵洗耳恭听,不时应和着答几句,多数时候都是听得多。若叫不知情的看到,真有那么几分父慈子孝的意思。
书房里。
“王爷,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您把兵权卸了,弟兄们以后听谁的?”贺子琦问道,“您就真打算窝在户部了?”
赵的目光落在书上,看都不看他一眼,任由他在一旁走来走去地着急上火,颇有几分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王爷您倒是给个准话啊!”贺子琦看到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觉得上火,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我说老贺,你别转了,我眼晕!”龙一说他。
贺子琦没好气地回道,“你晕,我比你还晕呢!爷您倒是给个准话啊!这书有什么好看的?”
他大步走到书桌前,一眼看到赵手里拿的竟然是一本《楞严经》,登时眼眶瞪大了一圈,指着那经书不可置信地问:“王爷,您不是真跟外面传的似的改性子吃素吧?”
卧槽,那乐子可大了!
冷面杀神跑去修佛?
那比天降红雨还稀奇呢!
赵这才放下书看他,淡声说道:“你觉得呢?”
贺子琦顿时卡了壳儿。
“才进京几天就没了正形。”赵说道。
贺子琦心头一凉,抹了把脸,回想打从回京以来的这些事,他确实有点心急了。
“爷恕罪,属下失仪。可是,您倒是给个章程啊!”
眼下朝中的情形,只要不是糊涂到家的都能看明白几分。他们当初回京心里也有准备,但是皇上三两招下来,实在是叫人看不清楚了。
赵是皇子,初入军中的时候没几个服气的。他们这些人,要么是出身军中世家,要么是靠着军功爬上来的,哪里肯甘心对个毛头小子低头。
绊子不敢明着来,但是怠慢是少不了的。赵愣是硬生生从刀剑上走了出来,踏着北狄的无数尸骨一路走到了中军主将的位置上,不服都不行。
如今贺家虽没明着站在景王身后,但是他这个贺家的儿子在,明眼人心里都有数。可是赵一回京就把兵权给甩了,说是皇帝下旨,赵连反抗都没一点就这么甩了,他当兵权是耍着玩的?
“圣上有命,岂能不从?”赵淡淡地说道。
贺子琦想说,能不能说点实在的。
赵又道:“不拿虎符你们就不认本王?”
贺子琦再次卡壳儿,转念一想,可不是!
大梁朝的兵权自先帝起就牢牢掌握在皇帝手里,及至先帝薨逝,安国公沐骏领兵,虎符就落在沐骏手里。沐骏去了,景王掌兵,用兵如神,几年下来军中上下尽皆俯首,早就不单是一道虎符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