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掌握了,万一自家人跟不上了,很快就会被远远甩开,甚至不用太久,仅仅一两代,曾经靠着经文、品行、家世堆砌成的名门豪族、清流高士将会遭到彻底的动摇。
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们家数代积累,你们只是读了几年书就能超过我们?
就算我们家也不缺睿智之士,我们凭什么非要跟你们学一样的东西,这公平吗?
陈纪现在还记得父亲去世时三万人送葬的场面,那天司空荀爽、太仆令韩融等披麻戴孝执子孙礼者以千计,中郎蔡邕撰碑铭,大将军何进遣使致悼词,这是属于清流的荣光,足以为后世代代传颂。
他身为颍川陈家的家主,决不允许有人夺去这一切,若是让这数理化大行天下,无异于引狼入室,天下的道理都让他解释完了,哪还有我们的好日子?!
我要为天下清流请命,说什么也得阻止这一切!
之前陈纪故意危言耸听,以地球之说吓唬其他人,荀攸等人无不色变,都认为袁翔决不能再留。
没有他,徐庶这个寒门鄙夫如何能有今日?
杀了他!
杀了他,再把他的歪理邪说付之一炬,之后天下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纷扰!
一切都能恢复到正道!
荀彧一脸怜悯地看着陈纪,看着他花白的头发,荀彧隐隐有些心疼,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此事我做不到,最多……不说出去。
叔父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纪难以置信地看着荀彧,没想到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清流雅士居然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荀彧悠然道;
“周公召公德行如何,我等难道还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千载之后,我等早早化作黄土,子孙若是不贤,与这数理化有什么关系?
周公召公时孔子孟子何在?难道就因为武王仁德,之后孔孟学问也不可学,也都要如秦王一般尽数烧了?”
见陈纪沉默不语,荀彧又道:
“我等在鲁**校见识了如此本事,为何不发动族中子弟好生研习?
那艾先生如此模样尚且能学会,我族中子弟不如别人,难道各个不如他?
若真是连他都不如,那学甚也无用,若是将此道一把火烧了,之后清流名声定然臭不可闻,还请叔父三思。”
陈纪万万没想到荀彧居然会顶撞自己。
之前连帮助郭嘉去河北这种事荀彧都愿意帮忙,这种事情他居然不愿意做?
“除暴安良,乃吾辈本分!”他咬牙切齿地道,“这等人散播妖言扰乱视听,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文若不肯助我,好,无妨,我自去!
此番长文终于醒悟,放走奉孝,我这老朽,还得为天下求取正道!”
话不投机,愤怒中的陈纪拂袖而去。
荀彧长叹着留他一起吃饭,陈纪忍了忍,终究还是拿出高士的气度,端坐与荀彧一起饮食,只是素来亲密无间的两人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暮色已深,陈纪默默起身,荀彧默默送这位交好多年的叔父离开。
走到门口,陈纪的仆役、护卫们都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围上来,陈纪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这样,这才转头对荀彧道:
“文若,你真的不肯帮我?”
荀彧失笑道:
“叔父,从前吕夫人给施然讲过一个故事,施然又说给我,我觉得伱也能听懂。”
他微笑道:
“吕夫人说她出身并州边鄙之地,五原民风彪悍,不分男女人人都会策马射箭,只是那处只有三五户人家会打铁,若要打造军械,非得是这几家不可,每每厮杀劫掠的粮草战马,大多给了这些铁匠。”
“一派胡言。”陈纪不屑地道,“我虽没有去过五原,可我也知道小民最是逐利,若是当真如此,岂不是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