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了。没人做饭吃时喊一声娘,平时就嫌我碍事了。”
“你从小到大我没缺过你什么,最疼你最偏心你,如今你成家立业了,我也没要你报答我孝顺我,你该干嘛干嘛去,早点把房子盖好搬进去,少在我面前晃悠,那草窑我还要装草,趁早给我腾出来。”
这番话说的一点也不解气,因为宋春雪感觉自己随时能哭出来。
但她攥紧拳头忍住了。
前世今生,她没对老大说过多少重话,到头来,她这个当娘的比人家当奶娘的还不如。
陈凤已经扭头出了院子,在草窑里砸了两个碗了。
江夜铭站在院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因为陈广才在场,头也不敢抬一下。
陈广才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总是带着笑,温柔和善的亲家母竟然这般不留情面。
虽然她骂的是她儿子,但他的脸上也火辣辣的。
尤其是听到外面草窑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动静时,他的脸不由隐隐发烫。
“听到没有,带着你祖宗趁早搬走,我不欠你的,给我摔东摔西摆什么谱,分给你的粮食和地若是觉得烫手,趁早给我还回来。我留给三娃,至少我想种的时候种,想吃的时候吃,给了你还不如喂了狗。”
老四钻进北屋,龇牙咧嘴的看着门口,“姐,娘是疯了吗?”
江红英握紧拳头,“骂的太好了,我要拜娘为师。”
“……”老四头皮发麻。
娘不是向来讲究以和为贵吗,这么一闹以后跟老大彻底掰了,可不是要让人看笑话。
就在他以为娘骂完了时,她又开了口。
“我养条狗给了他好东西至少能对我摇尾巴,给你你还嫌少,甚至被人撺掇翻墙撬我的箱子,连我的棺材本都想拿走。你贪心就算了,想到我累死累活供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让三娃在家里当牛做马,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
宋春雪哆嗦着嘴唇,直直的看着江夜铭,“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若是觉得你生下来就这么厉害,就别喊我娘,断得干干净净的,给谁当儿子我都不拦着。”
“……”陈广才面色铁青,这不是拐着弯骂他吗?
宋春雪嗤笑一声,“也对,我从小惯着你,对你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你可能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接你媳妇回来当然没错,她是你媳妇还怀着你的孩子,说明你还是个男人。我生气是因为这些天,你没把我当个人。”
说完,宋春雪起身走向北屋。
“老四,你去做饭吧,我今日没心思吃饭,你姐肚子大了,你给她搭把手。”
人都骂了,她还在乎待客不待客的。
若不是陈广才两口子撺掇陈凤,使劲儿拿捏江夜铭,他也不会跟她生分四十多年。
别想让她给陈广才做饭,他女儿不是能耐吗,还轮得到她来给饭吃?
今天这脸面,她说不给就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