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陶确实没有说假话。如果平时维护得当,一个月的账目应当一目了然。然而账目是由大宅上下的仆人共同完成的——要知道这座宅子里大部分的仆人受教育的程度并不高,甚至有马修这种从小受教廷教育,基本上算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同时,钟明翻开账目,一眼便看到第一页上凌乱的字迹和,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陶看着他的表情,唇角的笑意更深,从旁边拉出一把椅子,示意钟明坐下。
“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陶的视线追随钟明,看着他在桌边坐下,姿态更加放松,像是一位宽容的前辈。
然而钟明确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低下头去,开始在纸上写画起来。
见状,陶的眉心骤然一蹙,好笑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他难得发善心,没想到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对方开口问,看在那张脸的份上他说不定还有心情指点两句。
陶环着双手,看着钟明埋头苦写的样子,也懒得去看他在写什么,嘴角啜着冷笑,自顾自拿起一本书看起来。两人分别坐在书桌两头,一个认真算账,另一个靠在桌边看书,一时间气氛竟然算得上是静谧。
陶做好了等一上午的准备,特意拿了本大部头慢慢看,微微泛黄的书页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字母,然而他才刚刚翻过几页,连序言都还没看完,便听到钢笔被放在桌面上的轻响。
“好了。”
钟明放下笔,与陶惊诧的眼神对上,声音还是一贯的低弱:“我做完了。”
陶拿着书,回头与钟明对视,半响后眉心微蹙,’啪’地一声把书收起来放在桌上。在钟明坦然的视线下,他一步步走进,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你确定?” 他显然是不信钟明能这么快做完,动作略显粗暴地抄起钟明放在面前的文件,细长的眼眸扫过钟明的脸:”你知道你只有三次机会吧?要是随随便便就用掉——”
他的视线扫到文件上,顿时不动了。
只见纸张上整齐排列着清秀的字迹,一张纸简单明了地将所有款项归类,陶兼职大宅里的财会师,对流水状况烂熟于心,他的视线落在最后的总金额上,眉心一跳。
一分不少,帐确实是对上了。